贾琏和贾琏用完晚饭,便回了。
“大少爷回来了!”
周遭的下人纷纷行礼,李纨听到动静也赶忙出来。
“考得怎么样?”
李纨很是紧张,想从儿子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还成吧。”贾兰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走,去梨香院,让你三叔看看去!”
贾兰乖乖地跟着李纨去了梨香院,很快,贾政和王夫人也跟着来了。
到了梨香院,贾环也早早回来了,正等着贾兰呢,旁边还有惜春,正在和彩云“点菜”。
“要清炒菜心,还要一个香菇炒蛋,让我再想想啊,彩云,咱们小厨房还有什么?”
彩云笑道:“那得看四小姐想吃什么了。”
惜春喜滋滋地说道:“我想吃的都很简单,平常一点就行了。那些子肥鸡肥鸭的,千万不要来……”
话音未落,就瞧见贾琏和李纨进来了,就一骨碌从炕桌边溜下来,跑到贾兰旁边问道:“考得怎么样?”
然后却又瞧见贾政和王夫人也要过来了,惜春赶忙悄悄闪到一边,对上大家长,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贾环见到李纨母子过来,就说道:“兰哥儿赶紧过来,把今天的文章默下来。”
贾兰老实地坐到书房,开始磨墨。
李纨在边上说道:“三叔,等会子你再帮忙看看。这孩子从府学回来,我问他他也没个准信。”
贾环笑道:“这可怪不得兰哥儿,大宗师发话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贾兰的墨还没磨好,贾政和王夫人也过来了。
这可是二房的嫡孙,他们两个人也是上心的很。
进了屋之后,贾环忙招呼彩云去上茶,然后贾政和王夫人就坐在椅子上等。
之前的两次贾兰都是和贾环报备一下就了事,但现在竟然惊动了二老爷。
“按照你的估计,兰哥儿这次有没有希望?”
贾环看着认真写字的贾兰说道:“除非有什么意外,兰哥儿上榜当不成问题。”
果然,等到贾兰把文章交给贾环的之后,贾环就更加确定了。
看完之后,贾环把文章交给贾政:“父亲看一看,当无忧矣。”
王夫人在边上也有些紧张,若说她不希望兰哥儿中试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但还有个宝玉,这是她的心头肉。
听到贾环的话,王夫人心里叹气,眼看又要过年了,宝玉可又要长上一岁了,可学问却是半点进益皆无。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不懂学问的事情,但也能看得出来。兰哥儿这边每日里都在用功,宝玉那边却经常见不到人。
贾政也看完了贾兰的文章,心中大安。自己孙子的文章,已经胜过当年的自己了。
“那咱们就静等放榜吧!”
贾兰低头称是。
出了梨香院,王夫人心情复杂。
“老爷,宝玉那边,也该上点心了。”
贾政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说道:“先去族学里念书,待四书通了之后再请先生吧。”
王夫人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待到贾政回到院子里,却见到贾琏正在来回踱步。
“可是大哥那边有事?”
贾琏见到贾政,赶紧上前说道:“二老爷,先去书房吧,出大事了!”
乾清宫里,平治皇帝悠悠转醒。
王院正见到皇帝睁开眼睛,乱跳的心才平静了几分,刚刚真是吓坏了,施针的时候手都在抖。
平治皇帝看到了内阁三人俱在,心中稍安。
“无事,朕不过是欢喜地过了头。”但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身体的左半拉很是麻木,根本使不上劲。
见到平治皇帝这个样子,王院正赶紧说道:“皇上这是中风了。刚开始就是这样,慢慢调养便会恢复。”
还好是左半拉,右手尚且能动,不耽误批阅奏折。
挥手示意王院正退下,平治皇帝努力起身,然后对张庭瞻说道:“拟个旨,这次不能小气了,对黄凤阁要多加赏赐,马上要入冬了,西北苦寒,但朝廷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话音未落,张庭瞻却朝平治皇帝拜倒,郑重说道:“臣请进齐王为晋王。”
后面吴善中和陈敬轩也一起拜倒:“臣请进齐王为晋王。”
晋王,不是太子,但平治皇帝登基前也是晋王,内阁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确定齐王继承人的地位。
平治皇帝摸了摸自己麻木的左臂,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三个人,意兴阑珊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张庭瞻却不肯让步:“陛下三思!”
平治皇帝冷哼一声,说道:“朕还没糊涂呢!”
贾赦在书房只等了一小会,就见到贾政过来了,后面跟着贾琏。
“二弟,出事了!琏哥儿去门口守着!”
见到贾赦这个样子,贾政很是奇怪:“这是?”
贾赦压低声音:“刚刚得了信,皇上在流心阁忽然晕倒。”
贾政大惊:“御医怎么说?”
“还不知道,但估计很快就能转醒。现在当务之急,是推楚王上位!”
贾政愁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舅兄那边可有话传来?”
“有,让我们切莫轻举妄动。”
贾政点头道:“那咱们就先不要乱动,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王子腾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们不比内阁,天然就距离皇帝远,但还好,稍晚时又有了消息传来,道是龙体无碍。
但内阁要求进齐王为晋王的事情,也没有瞒住,更让王子腾安心的是平治皇帝的态度——既然没有答应,那楚王就很有希望了,而且更为关键的一条是,平治皇帝自己也不是以嫡长身份继位的……
后宫那边的消息并不比王子腾提前,内阁和王宣都不是傻子,这种事情肯定要先封锁的。待到皇上转醒的时候,后宫方才得了信。
元春摸了摸肚子,若说不希望皇上出事,她肯定是其中之一。
太后那边同样是惊中带忧,虽然皇帝没了事,但她还是赶去了御书房。
“把折子统统拿去内阁!”太后不管那么许多,后宫是不得干政,但她要护着自己的儿子:“这几日皇上就安心养着,少劳些神。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了那么多的官儿,也该他们分分忧了。”
平治皇帝也想休息,但他哪敢:“只是朝廷事情颇多……”
太后却不肯松口:“那就每天只许半天,过了午,便不许看折子了。”
平治皇帝心中温暖,这种关怀,他也是许久没有体验过了,竟然松口答应了:“那儿臣就听母后的。”
待到贾环知道这个消息,那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贾环捏着下巴想道:“看来皇帝时日无多了。”他需要赶紧去抱大腿,以免在将来贾府全军覆没。
又过了几日,府学那边放榜了。
李纨早就忐忑地等着了,虽然贾环和贾政都觉得兰哥儿可以上榜,但大宗师不发话,她的心就静不下来。
一大早,她就让素云打发小厮去了府学,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了。
贾政和贾环难得都没有去衙门,这是大事,他们也都上心的很。
左等右等,李纨心中难熬,就来到了梨香院,找贾环说会话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但一进院门,却见到贾政也在——贾政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施礼之后,三个人就干巴巴地等着,待到日上三竿,院门又有了动静,贾政不禁伸头一看,竟然是惜春。
小丫头打着哈欠过来了,根本没有在意正房的三个人,直接就钻到了厨房,不多时,就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丸子,一边吃着一边往正房来。
“三哥哥……”进了门才发现贾政竟然也在。
“二叔安!”惜春小心地把碗笼在袖子里,朝着贾政施了一礼。
有了惜春打岔,屋子的气氛方才有些活泼。
对于这个最小的侄女,贾政也发不起来脾气,只是说道:“坐着好好吃,莫要用手抓。”
惜春见到这个场面,努力想了一下,仿佛记起来今儿是放榜的日子,难怪!
“三哥哥,我大侄子能中么?”
贾环还能说什么:“稳中的!只是等得让人心焦。”
惜春把碗放下,说道:“我出去瞧瞧去!”然后就顺着角门溜了出去,贾环忙吩咐道:“琥珀,跟着四小姐!”
荣禧堂那边,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俱在。
今儿贾政贾环没去衙门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能让这爷俩如此上心的,只有贾兰的功名。
自打贾环读书成了之后,贾母心中就对族中的子弟有了颇多的期待,贾兰之前连过两关,这最重要的第三关,马上就要揭晓了。
“赖大家的,小厮派出去了没有?”
赖大家的回道:“早就派出去了。听说大少爷也去了府学。”
王夫人心中焦虑又忧愁,起身说道:“媳妇先去瞧瞧去。”然后便出了荣禧堂,拐了个弯,直奔怡红院。
走到半路,却听到府外面传来了唢呐声,这让她的脚步为之一停。
“玉钏儿,是不是?是不是你大少爷的?”
玉钏儿在边上使劲点头:“一定是来给大少爷报喜的!”
贾环年轻,耳朵好使,隐隐约约听到了唢呐声传来,只是不太真切。他歪了歪脑袋,想着再仔细地分辨一下,梨香院的角门却又打开了。
惜春兴奋地跑了回来,右手里举着一根糖葫芦,左手还抓着好几根。
“三哥哥,我大侄子中了!”
李纨听到这话,仿佛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人软绵绵地塌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