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不太理解。这中药不就是喝的吗,还能有别的用法不成?

他琢磨不定的时间里,陶乐已经在后面又写完了一行字:

“醋调外敷两侧涌泉穴。”

吴茱萸有降逆止呕的作用。研成粉末敷于涌泉穴,对于冲气上逆造成呃逆,疗效显著,立杆见影。

护士小冯早就守在一旁,马上就接过了处方,不一会儿便带着调好的药糊回来了。

陶乐为患者敷了药,用纱布固定住,便教小冯领他们去输液室,又提醒回去别忘了冲调补液盐服用。

“那大夫,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临走之前,方诚又问道。

“很快。”陶乐笑着说道,又叮嘱小冯:“今天的药本就没多少钱,就给都免了吧。”

她给小冯使了个眼色。小冯明白过来,陶专家又是故意这么说,要让患者安心。

实际上打了五折后的那部分,她全是自己掏腰包。

同样的事,今天这一整天里,陶专家已经做了七八次。

眼前这位患者的医药费还是少的,白天千儿八百的她也是说免就免。

大医仁心。虽然才刚认识一天,小冯就对这位陶专家好心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哎,那敢情好!”方诚很高兴,拉着侄子一个劲儿地道谢,然后便跟着小冯出去了。

静脉滴注近两个小时,完成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方诚着实有些饿了。

但侄子这般模样,他肯定还得带他回去,看着他喝那个什么生理盐水,然后再去食堂找点剩下的粥.......也不知道又能吐多少出来。

他心中是很焦虑的。自己打着保票,把侄子从家里带到京市见世面,赚大钱。

可眼下这孩子病成这样,要是继续发展下去,有什么需要三长两短,他要怎么跟大哥大嫂交代?

“叔,我饿了。”侄子的声音传来,让他回过了神。

“铁蛋,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方诚看着侄子,觉得他脸上有了点光泽。

“叔,说多少遍了,别再这么叫我了。”铁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饿了,想吃包子。”

“你不想吐了?”方诚愣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打吊瓶的两个小时时间,侄子都没有发生过恶心呕吐......

“我没事了。对了,我要吃王老六家的包子。要猪肉大葱馅儿的,皮薄馅大,一咬一包汤。”铁蛋舔了舔嘴唇。

方诚就笑了起,把之前的担心全都抛到了脑后。

能遇上仁和的这位陶专家,可真是太幸运了。人美心善,说义诊就真的一分钱不收——关键是还能治好病。

侄子都想吃满是油汤的大肉包子,可不就是病好了吗?

“不行。”他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你肠胃刚好,不能吃这些油腻的。”

“等会儿我领你去外面喝点粥,再要个茶叶蛋,帮你补一补。”

因为耽误了小冯下班,陶乐便载了她一程,将她捎到了地铁站。

“谢谢陶专家!”小冯高高兴兴地下了车。

车子开了一会儿,小临就提醒陶乐:“刚才的护士小冯,没有坐地铁,而是往东又走了四百五十米,到公交站等车。”

“嗯?”陶乐有点不太理解。小冯跟她说起过自己的住址,家门口就是地铁站,所以她也没多想,直接让小临给她送过来。

没坐地铁,大概是她还晚上还有别的事,不想直接回家吧?

冯娟站在公汽上,心里还在想着那位陶专家。

年轻,和气,水平高,还特别善良。

嗯,其实在专家一诊室坐诊的专家,人都挺好的。同意病患拿着方子自己出去抓药,或者特意用些便宜的药材治大病,都是常事。

但像陶专家这样,一言不合就帮着承担医药费,还不让患者知道的,她是第一次见。

撇开医术不谈,陶专家的出身肯定也不一般,从刚才的车子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才能这样大方,不把钱当作一回事。

也因为这样,陶专家才会二话不说,就将自己送到了地铁站。

确实,无论是仁和医院,还是自己租的房子,都离地铁站更近,人家想得很周到,本是无可挑剔。

但是这中间,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同。

从仁和医院到她家,坐公交车只要一元五角,地铁却要两元钱。

每天早晚各差五角钱,一个月就是三十元。

三十元,对于大多数的城里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冯娟不一样。她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太清楚在老家,三十元能派多大用场。

更何况,她能有今天,全是靠了好心人的资助。

从初中到大专,人家给她邮了整整九年的钱。三十多张汇款单,合计一万八千元。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工作开始,她每个月都会给那位好心人汇去五百元。

这种汇款,她不会停,要坚持到自己退休的那一天。

因为是在私立医院,她的收入在同行中算是较高的了,缴了五险一金后,每月还有五千多元。

但去了房租,水电费,给好心人的回报以及邮给父母的一千元,也就所剩无几。

所以每一分钱,她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绝对不能胡乱花用。

这一晚,简玉英和唐婉都睡得相当好,一夜无梦。

但王总却不一样。先前那一个月,他日日夜夜都受着煎熬,整个人都瘦了十斤。

今天为母亲办转院,就连医术过人的孟专家都不肯收治,其凶险可想而知。

虽然孟专家介绍了陶专家,后者也确实担当有为,不仅收母亲住了院,还声称自己能治好她。

当时他的情绪是兴奋激动的,所以并没有多想,但回到家里静下心来,就想起了不妥之处。

陶专家,还是太年轻了。只是这一条,就足以令王总心神焦躁,难以平静。

孟专家是因为见过无数病患,才知道母亲的情况回天无力。可陶专家呢,她才多大,治好过同样情况的患者吗?

“别想太多了。妈是吉人自有天相。”妻子关心地安慰他:“不管结果怎么样,你还有我们。”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就算妻子平素里和母亲处得不错,也很难与他共情。

那是他的母亲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温和地笑着安慰他的母亲,是他心中永远可以回归的怀抱与港湾。

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再也无法拨通那个电话,听不到那个始终平和的声音,看不到那张恬淡娴静的脸,他的心中就会无比地恐慌。

就算他早已成家立业,儿女双全,但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妈妈,求求你,再多陪儿子一些时日,可好?

泪水在黑暗中无声地流下来,沾湿了他的枕巾。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纷乱的思绪中睡去,又在下一刻被电话声吵醒。

下半夜三点,仁和医院的来电。

王总看着来电提醒,心神巨震,一瞬间思绪万千,身上忽然就没有了一丝力气。

住院危重症病患的家属,最担心的,莫过于医院的夜半来电。

好不容易,他才用颤抖着的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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