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风双膝跪地根本不敢抬头,江湖庙堂虽然两两对峙,但前者归根结底要受到后者的管束与制辖。

所以单单从关系身份来看,陈长安怕是与阮静初相比只高不低,总之绝非他个小小的蓝鲸帮大弟子能够惹的。

再者这次跋山涉水来到长安城为的无非就是要加入乌衣卫,朝廷的人万万不能得罪。

“报……抱歉,是我唐突!”

柳盈风吞吞吐吐的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抬头却看见陈长安双眼用块灰黑色的布条遮住。

什么意思,瞧不上我?觉得我是个垃圾?

简直是在**裸的用行为举止在侮辱好吧!

柳盈风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天香苑门口齐刷刷站立的五人不敢有丝毫的发作暴露。

动作十分僵硬的起身他转了个方向深深鞠躬:“蓝鲸帮弟子柳盈风,参见公主殿下,拜见几位大人。”

长宁围着他转圈,饶有兴致的道:“刚刚看你好像要打陈长安欸!”

“不!不!不!公主殿下误会!”

柳盈风扑通下又跪倒在地:“我们只是正常的江湖比武切磋而已,切磋而已。”

长宁双手叉腰:“是嘛,可你们一起的那个人还抢小女孩钱来着,真是不要脸欸,心肠歹毒的很。”

“这……这……”

柳盈风嘴边嘟囔,噔噔噔冲过去毫不犹豫的朝男人屁股狠狠踢踹一顿,回过头来笑嘻嘻的弯腰:“公主殿下,我的错,是草民疏于管理组织意识松懈,才让他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回去肯定严加惩治。”

玩心渐淡,长宁也就没了那个追究的心力,反正女孩并无事故,于是摆摆手:“得!得!得!该干嘛干嘛去,快走吧。”

“是!是!是!多谢公主殿下!”柳盈风如获大赦拎着身受重伤的男人狼狈逃窜。

叶凛嗤之以鼻:“呵,难以想象这种小货色是来参加乌衣卫招新考核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居然要和他们同届,如此的臭鸡蛋烂番薯要是能通过考核,那么陈兄也可以。”

“额……”李术与武元衡面面相觑,表情奇怪。

无辜躺枪的陈长安倒没理睬叶凛,而是走到飞剑少女阮静初面前意图打招呼,谁知刚拱手准备开口,她却转个向朝长宁作礼:“原来是公主殿下和几位大人,拜见!”

陈长安无疑落个对准她侧臀的下场,拱了个寂寞。

长宁乐呵呵的回礼:“阮姑娘是吧,刚刚的飞剑耍的特别漂亮呢,有空教教我呗。”

阮静初闻言神情微滞了片刻,明显是没有想到堂堂公主会如此的接地气,回过神后说话变的不利落起来。

“好……好的公主殿下,有空我教您。”

话音未落,叶凛主动抱拳打招呼:“在下潞州叶凛,阮姑娘幸会。”

阮静初疏眉浅笑:“幸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你说你是刑部的吧,没想到如此年轻便能够在六部之一任职,真是少年俊杰。”

“啊……这……”

叶凛顿时尴尬,准备的一肚子套近乎话语再难吐露出半个字,挠挠头皮只剩下憨厚谦卑:“还好,还好!”

与他们再交谈几句,阮静初回头看向陈长安:“还没正式踏入二品修魂境,就敢和人家三品启术巅峰动手,真有勇气。”

陈长安学着叶凛挠头,模样憨厚谦卑:“还好!还好啦!”

随即话锋陡转:“阮姑娘也是来参加乌衣卫招新的。”

“嗯,没错,我……”

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什么她朝每个人行起礼来:“诸位大人,公主殿下,我还有些事,告辞,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往街道那头走去,伴随着曲线勾勒的妙曼背影越行越远,原地只残留有股淡而幽雅的兰香浮动。

叶凛鼻翼抽动两下,神魂颠倒:“我一定要顺利通过考核,加入乌衣卫。”

长宁握拳打气:“加油!加油!”

花木蓝轻拍肩膀:“我相信你!”

李术与武元衡沉默不语。

陈长安朝他比个心:“刑部叶大人,乌衣卫见!”

叶凛驴吃白菜大惊小怪:“陈兄,你不会真觉得这届全是像柳盈风那样的货色,就想去试试吧。”

“乌衣卫考核很严格的,最菜的都有觉醒原术,你现在只是刚突破一品练体而已,还是等我进去后站稳脚跟,再给想办法。”

陈长安咬住嘴唇憋笑:“多……多谢叶兄。”

李术与武元衡点头:“嗯,如此……甚好……甚好!”

“扑哧哧!”李术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叶凛下意识的挪动视线:“李大人在笑什么?”

李术摆正神情措辞严肃:“没……没有,我在加入囚罪司之前就受过严格训练,多好笑都不会笑的。”

喧哗纷聊间几人又回到天香苑雅间重新开始聚餐,直至下午末时二刻各自回家。

陈长安刚推开苏家大院的门便受到岳母秦芙萝的热情接待,一把拽住他衣领摇晃的两颗眼珠子天旋地转,耳边嗡嗡嗡直响。

吓的陈长安撕扯掉蒙遮眼睛的布条,眼珠子瞪的凸出。

原来是女帝白睌派人送来了他昨夜对出外邦使臣联子而获得的奖励,绸缎十匹黄金三百两。

黄金欸,对于苏家这种勉强达到内城生活水准线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半辈子都奋斗不来的收入。

而秦芙萝个人呢,平时是位丝绸布帛的狂烈热爱者,隔三差五就要缝做新衣裳,面对朝廷赏赐的外来进贡货,高档玩意,简直可以说是微笑在天上飞,合不拢嘴的厉害。

“贤婿,贤婿啊,我当真没有看错你,快说说又立啥大功了,朝廷奖励这么好的东西。”

陈长安自不能如实相告,借口敷衍道:“还是上次帮长宁公主查案的事呗,只不过恰好赶上万寿节,奖赏翻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秦芙萝眼眸闪动的盯着他,顾盼生辉:“贤婿,那些个绸缎黄金呢全在货房里面放着呢,派专人看管着。”

瞧了眼陈长安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又操心操肺的详细阐述:“货房整天日光都能够照的到,绸缎放里面不会生霉,至于黄金,也会有专人照看。”

望穿她心思,陈长安大度挥手:“黄金绸缎如何处置全凭岳母做主就是,我的就是您的。”

“这……这样不太好吧!”耳边传来秦芙萝忸忸怩怩的推辞。

陈长安正奇怪自己难道判断出错,下一秒这位岳母提起裙摆疯狂的朝货房飞奔而去,只剩句我肯定妥善保管在他耳边回旋。

“害……”

陈长安双手叉腰相望,却是不自觉的弯曲嘴角笑了,笑的简单而又真实。

……

下午审时二刻,有名头戴斗笠身穿狭长袍衣的人走进长安城某坊某巷的茶肆当中,与另外名提前等候在此的男子会面。

男子见对方出现起身恭敬行礼:“师父,您来了!”

斗笠人轻微点头落座,声音尖细带着某种特殊的磁性询问:“伤势如何?”

男子下意识的抚摸胸腔:“已经好的差不多,真没想到会被个瞎子伤成这般,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亲手杀掉陈长安。”

“啪!”

斗笠人面容稍扯砰的拍桌:“你是身负大事的人,眼光岂能停系于个小小的苏家赘婿身上。”

“是!师父教训的是!”男子赶忙认错。

斗笠人满意的嗯了声道:“淳儿,你的身份注定着你要扛起这份责任,莫怪为师严厉,至于陈长安,他若真加入乌衣卫,后面还会遇到,顺带除掉即可,我亲自出手,曹舞也护不住。”

“你千万不能因他而乱了心境。”

“是!徒儿谨记。”男子垂首虚心听教。

坐在对面的斗笠人喝口茶润润嗓子,目光正视字正腔尖的又道:“长安城这边的所有事务都暂时终止吧,随我去趟沧州,为期三个月。”

“去……去沧州!”

男子大为意外的身体前驱:“师父,您在朝中仍有要职,离开三个月之久,恐怕……”

斗笠人摆手打断:“无妨,朝廷那边已经找到正当理由,不会惹人怀疑的,沧州之行,将是你登王称帝最重要的步棋,非走不可。”

棋字出口的同时,斗笠人袍衣鼓荡而起四面顿时风声啸厉,嗖呼刺啦间,道道气劲化刃漫开,茶肆中的人尽数暴毙。

他恍若无事的喝完最后的口茶,悠哉起身:“走吧,该上路了,中宗血脉,沧州有三十万神兵,正等你唤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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