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你先前引开虚空飞虫，我们恐怕都会死。”
这是实话。
当时的危机场面，要不是实力达到二阶的艾希，主动吸引虚空飞虫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耗死。
虽然清楚，艾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阿瓦罗萨部族的人，跟赵文他们关系不大。
但事情不能如此想，就觉得无所谓，赵文他们确实受了好处，因此获救，所以救命之恩是有的。
这也是赵文毫不犹豫，救下昏迷艾希的原因。
赵文说道：“你的伤势太严重，那种撕裂性的伤痕，民用止血喷雾的效果很有限……”
艾希拉紧御寒服的边角，她自己最清楚身体的状况，虚弱到连御寒魔法都维持不住，起码要休养几天才能恢复。
遁地兽偷袭造成的那道伤痕，险些伤及内脏，如果找不到冰霜祭祀治疗，短时间内无法剧烈活动。
如今的她，就连部族内那些需要保护的妇孺都不如。
毕竟，妇孺遇到危险，还能拿起长矛抵抗，她要是拿起武器，伤口撕裂后自己就失血而死了。
隐隐的，头顶有声音传来。
艾希脸色微变，挣扎的想站起来，却被一双手轻轻按在肩膀上，示意她不要乱动。
“我去看看……”
片刻后，赵文回来，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山壁凹陷进去的一处缝隙，略显狭窄，但比较隐蔽。
艾希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很熟悉，自己前不久刚闻过，那是虚空飞虫的鲜血。
“被发现了吗？”
“没有。”
赵文摇摇头，说道：“除了少数特殊体，绝大多数虚空生物是没有智慧的，它们只遵循本能，不会刻意去追捕某个猎物。”
艾希深吸口气，说道：“虽然如此，但这里仍然不安全，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话还没说完，赵文点头应道：“从虚空生物的强度来看，嚎哭深渊的封印还没解开，有人会想办法解决这些虚空生物……”
如果虚空封印解开的话，被冰封在底的虚空监视者立即就能破冰而出。
顶级虚空生物，顷刻间就能改写弗雷尔卓德的地形。
现在这股阵仗并不大，只是些低级虚空生物肆虐，让赵文松了口气。
等野性部队从嚎哭深渊抽身出来，应该就能着手解决这些虚空虫子，虽然无法做到迅速消灭，但多数的虫群都无法存活。
那时候，剩余零散的虚空虫子就造不成威胁了。
虽然不清楚为何，野性部队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但即使他们不动手，弗雷尔卓德同样有拿得出手的战力。
三名创造出弗雷卓德这片冰冻大地的远古半神。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其中两位或许因为各种原因，不会现身，但掌控雷霆力量的半神，沃利贝尔，绝对不可能看着虚空生物肆虐大地，屠戮由祂创造出的熊人族。
现在，只需要熬到顶级战力出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艾希眸光黯淡，因为弗雷尔卓德历史的断层，她不清楚这些东西，低声道：“我曾经追寻过神明的脚步，但祂貌似还在涅槃……”
赵文清楚她说的是艾尼维亚，这位神明多数时间都在涅槃和沉睡，但确实是三位神明中对待人类态度最友善的一位神明。
他解释道：“我说的是狗熊。”
艾希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眼眸微微长大，她还从来没听到过有人这样称呼一位神明。
虽然历史中，这位暴躁神明的形象并不好，但多数部族人都对其无比敬畏，就连名字也不会直呼，更别提起外号。
不过，确实是头巨熊……
她有股想笑的冲动，很快压了下去，这对神明太不尊敬了。
“狗……神明大人真的会出手吗？”
听到他的话，艾希虽然精神一振，但感觉这位神明应该不会帮助人类。
“会。”
狗熊会出手，赵文绝不怀疑。
但他没告诉艾希，恐怕这位厌恶人类的神明出手，解决肆虐的虚空虫子是一方面，但肯定也会随手碾死几个看不顺眼的人类部族。
甚至相比虚空，祂更想弄死这群背叛者。
就在这时。
山体忽然抖动起来，碎石簌簌掉落，岩壁骤然破开，一名体型庞大的遁地兽钻了出来。
这头遁地兽非常巨大，比先前偷袭艾希的还要大两圈。
“别出声……”
赵文身子紧贴岩壁，屏住呼吸，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的观察。
轰！
没等他看清楚那头遁地兽的动作，身边的岩壁轰然炸开。
赵文反应迅速，一把抱住半躺在地的艾希，用背部承受住细密碎石的冲击，从岩壁的缝隙间跳出去。
第二头遁地兽钻出岩壁。
紧接着，第三头，第四头……数不清……
无数的遁地兽从岩壁和大地里钻出来，山体都震颤起来，地面满是坑洞，像是随时可能倒塌的大厦。
赵文收起刚拔出来的短刀，不是放弃抵抗，而是准备全速逃跑。
“这是捅了遁地兽窝了？”
遁地兽那坚硬的甲壳，就连艾希都很难射破，更别提刚晋升一阶，连像样卡牌都没的自己。
砰！
一头遁地兽跃起，两只利爪交叉起来，就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嘻……”
红衣厉鬼骤然出现，原先空洞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哀怨。
锁链缠住了跃起的遁地兽，扯动改变其落地的位置，赵文抱着艾希，趁势从它的腹下滑出去。
又一头遁地兽扑上来，赵文只能向后躲闪。
遁地兽的战斗力，远非虚空飞虫和污染物能比，一头对赵文来说已经非常棘手，更何况成群出现。
“要死……”
赵文焦急不已，这处封闭的山体，就两个出口。
一个是至少有数十头遁地兽拦路的裂缝处，另外一个就是头顶的山口。
前者不可能，让赵文抱着艾希，从遁地兽们的爪子下突围出去简直痴人说梦。
后者……
赵文瞥了眼湿润光滑的岩壁，除非自己会飞，不然比挑翻遁地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还离谱。
“该死，它们怎么会都出现在这？”
赵文心底暗骂，双眼四处扫视，寻找能够活命的机会。
艾希经过最初的慌乱，眼神逐渐平静下来，说道：“拿我当诱饵吧，这样你就能离开了。”
没谁想死。
尤其是肩负重担的自己，承载着无数部族人的渴望。
但眼前的状况，除了牺牲自己没别的办法。
野兽会丢弃族群中的受伤和弱小者，所以捕猎的时候，只需要将猎物射伤，慢慢的受伤的猎物就会脱离兽群，大大降低狩猎难度。
这是母亲交给自己的道理。
部族也一样，面临天灾的时候，为了节省粮食，会故意派行动不便老妇出去采摘草果，让她们丧命于野兽之口。
捕猎时受伤的族人，如果伤势过重，会被赶出寨子自生自灭。
艾希心里一直在想，这种做法，她们和野兽有何区别呢？
她们同样是野兽。
但她们不应该是野兽……
所以，艾希才会接收被各个部族遗弃的族人，才会奔走联盟各部落，才会拯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当她和平统一的理念，流传在这片适者生存的大地上，被所有人当成一个可笑的存在。
四处碰壁，仍然不能动摇她的信念。
但当眼下面临死亡的时候，她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如果她死在这，阿瓦罗萨就会四分五裂，自己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错了吗？
当时要是选择离开，凭她二阶的实力，根本不会耗尽力气被遁地兽偷袭，重伤垂死。
那样的话，阿瓦罗萨虽然会损失族人，但绝不会因此毁灭。
兽群丢掉受伤的野兽，是为了兽群能够更好的生存，捕杀的猎物由头狼享用，是因为头狼能够带领它们更好的活下去……弱肉强食……
艾希坚定的眼眸中，在面临生死时，第一次出现迷茫。
“不……”
赵文全身鲜血淋漓，厚实的御寒服在遁地兽的爪子下，脆弱的如同纸张一般。
但他仍然紧紧的抱着艾希，面色着急，但那双眼眸仍然明亮，没有放弃希望，嘴里说着艾希听不懂话。
“我受到过九年义务教育，实在做不出这种丢掉恩人耳朵事情。”
艾希空洞的眼眸微微凝实，囫囵的动了动，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不被丢下吗？
艾希内心复杂，鼻尖酸涩，在她都开始迷茫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如同一道直劈在耳边的炸雷。
还没等她多想，就听耳边又说道：“主要是扔掉你也没用，就你那二两肉，我还没跑两步呢你就被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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