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民公会的事后总结会议上,罗伯斯庇尔再一次举起了《共和国》,发表了一通很有影响力的演说。
他在这次演说里将王室形容为“统治阶级总代理人”,只是“统治阶级树立起来的枪靶”,实际上对整个国家敲骨吸髓的人呢还有很多,但他们都潜藏在王室身后。
“王室只有少数人口,国王和王后再怎么嚣张奢侈,所花费的钱款也不会超过一个人和两个人所能够享受的极限,这种极限对于广大群众辛勤劳动的产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那么王国政府每年对群众竭尽所能榨取税款所得到的巨额财富到底被用到了什么地方?真的全部集中到了国王一個人的手里吗?真的全部都是国王和王后的花销吗?
不是的,赵大总统在书中讲述了他推翻大清帝国之后所了解到的事实,乾隆皇帝虽然以奢侈著称,他的奢侈超过路易国王的十倍,但是他所花销的费用在整个帝国财政之中,依然不是大头。
整个大清帝国的财政税款在收缴到中央之前就被层层克扣,从最底层的税官到中央政府的大人物,几乎每个人都会对这笔来自民间的税款伸手克扣。
最后汇聚到乾隆皇帝手中的,或许并不是主要的部分,被各级税官、高官克扣走的才是最主要的部分,也就是说,皇帝依靠自己的权威征收上来的税款,自己并不能完全享用。
乾隆皇帝具有远远超过路易国王的权力,却依旧不能掌控整个帝国的财富,就更别说路易国王了,路易国王只是一个最突出的代表者,其他盘踞在这条税收运转线条上的人,才是最主要的囊虫!
只是因为他们人多,且地位不是很高,没有路易国王和玛丽王后那般的显眼,但就是这群人,侵吞了大部分的税款和财富,并且到现在为止还在享受着国民税款给他们带去的奢侈生活!
国王死了,王后死了,王族为此付出了代价,既然如此,那么这些同样享受了税款带来的奢侈生活的囊虫们,也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们的罪过,必须要被彻底清算!
如果要建立一个属于法兰西人的共和国,就必须要清算这群法兰西人的败类!要处死这群勾结外国侵略者危害法兰西利益的混帐!这样,法兰西共和国才会如中华联邦共和国一样伟大且荣耀!”
罗伯斯庇尔手持《共和国》,高呼口号,在国民议会中获得了大量的支持。
“让法兰西再次伟大!”
“让法兰西的光辉撒遍欧洲大陆!”
罗伯斯庇尔振臂高呼。
不占多数的激进派议员全体起立欢呼,向罗伯斯庇尔致以最高的敬意。
占据多数的中间派议员则大量起身欢呼,几乎没有几个还坐着的。
获得政权但是数量同样不太多的温和派议员也有少量站起来欢呼鼓掌。
布里索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扭头看了看同样脸色苍白的罗兰,咽了口唾沫。
“看起来,现在他们是多数派,我们才是少数派了……”
“共和国的建立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我不知道在建立共和国的最开始就要进行如此这般的杀戮,到底有没有意义?会不会引起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罗兰忧虑道:“人们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他们不够理智,失去了冷静,这或许会让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我很担心这种情绪最后会把整个法兰西燃烧成灰烬。”
“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反对他们的意见吗?”
布里索苦笑道:“你看看,现在连我们内部都出现了罗伯斯庇尔的拥护者了……”
罗兰扭头看向了不远处一群十几个站起身子为罗伯斯庇尔欢呼的熟人。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参加过在他家里举办的罗兰夫人的沙龙,并且商讨国家大事,倾听罗兰夫人睿智的思想和言论,并且他们的出身也相当不错,家族也和旧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现在,他们却被激进主义所裹挟,失去了理智,居然要赞同罗伯斯庇尔的激进主义思想。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把他们和他们的家族一起推向深渊吗?
罗兰深深地叹息。
“我担心很快就要出现不可预知的危险了,激进派是要对所有的贵族出手,甚至还会对很多有产者动手,这样一来,会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大规模叛乱的!”
布里索深吸一口气。
“是啊,外部还有没有打退的干涉者,内部又出现了大量的反叛者,法兰西会被颠覆的……他们太激进了,太不冷静了,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布里索和罗兰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决定利用目前还维持冷静的愿意支持布里索派温和政策的议员们结成联盟,共同反对激进者的政策,然后想方设法削弱激进派的威望和力量,必要情况下可以动用法律武器审判激进者。
总而言之,不能让这样一群虫豸毁了法兰西。
罗兰和其他一些温和派开始在国民公会里和罗伯斯庇尔打擂台,反对激进主义者的议案,提出内忧外患的可能性,认为罗伯斯庇尔这样做会毁掉整个法兰西,让法兰西走向灭亡的境地。
对于罗伯斯庇尔等人提出的建立共和国的提案多加妨碍,以此为基础要求激进主义者们修改政策,采取更加温和的态度。
但是罗伯斯庇尔反手就把他们打为“投降主义”分子,认为他们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因为顾虑敌人的武力干涉就要做出妥协的革命根本不是革命,那是失败,是投降,甚至是主动投降!什么是革命?革命是坚持不懈的斗争,是失败一百次也要为第一百零一次的成功继续努力的勇气!这才是革命!
你们这些人只看到危险,而看不到人民的努力,只看到贵族的力量,看不到他们的罪恶,你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你们到底站在哪边?你们到底还是不是革命者?你们是不是想要自己也成为贵族来压榨巴黎的群众?”
罗伯斯庇尔极其犀利的语言话术和从《共和国》里学来的系统的思想体系给予了他非常强大的辩论能力。
他可以说就是当时国民公会的第一辩论家、最强嘴炮,与他打擂台的人几乎就没有能安然下台的,几乎都要人扶着才能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