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两年。

夜叉城风景如旧。

两年前,以滕云海为首的‘梅花烙’雇佣团中一十二位武术家,二度围杀‘白鹰邪剑’周舒。

是役。

周舒力抗十二人不败,并在‘飞天夜叉’、‘地行夜叉’以及‘刀劳鬼军’赶来之前,从容脱身,无影无踪。

周舒走的轻巧,却苦了滕云海等人。

他们一个个都是专家级武者,放在任意一座地下城都能有一席之地。独来独往,也能活的滋润。

但时运不佳,在夜叉城作乱之时,被两位城主率领‘刀劳鬼军’逮个正着。

一场大战,殊为惨烈。

十二位武术家,四人战死,三人重伤,三人投降,仅有两人侥幸脱身。

这一战,再次宣扬了夜叉城两位城主以及‘刀劳鬼军’的威名。

在两位地下城之主、大师级武者的光芒遮掩下,引起这次大战的源头——‘白鹰邪剑’周舒的关注度,逊色太多。

但是夜叉城对这位‘白鹰邪剑’的探查,却一直不曾松懈。

这日。

飞鸿殿。

有人来报:“罗刹街区,周舒现身!”

……

“真的假的?”

时隔两年,栾长安小心翼翼从壶天界中走出,一出来,就见原先粮铺早就不见,四旁建筑也都拆空,原地只余下一个方方正正的巨大铁笼罩在地上。

而他,就在铁笼正中。

刚一现身就被铁笼外的守卫发现。

“倒霉!”

栾长安一阵无奈。

他只是在人前用过一次‘壶天界’,没想到居然就被逮着破绽,被蹲了点、堵了门,生生断绝去路。

要不要这么敏锐?

亏的他当时在进入‘壶天界’前,还刻意摆出一个起跑的姿势。

结果,白搭。

“试试看能不能闯出去。”

栾长安心一横,明知无望,但总得试试。

当即。

手持一剑,往铁笼刺去。

锵!

金石交击,火星四溅。

栾长安只觉虎口发麻,再看铁笼,只留下一道浅显的白痕。照这进度,再刺上几千几万剑,兴许才有希望破开。

但他哪有这个机会!

“这下麻烦了!”

栾长安脚下生风,状若疯魔,不断在铁笼内部游走,刺出一剑又一剑,心存侥幸试图找到铁笼薄弱处。

可惜全无用处。

反倒是他手中剑——

啪!

在刺出百十下之后,长剑再难承受,当场崩碎。

“唉!”

栾长安暂时放弃暴力破局,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破局对策。

暴力不行。

接下来,能倚靠的唯有他这三寸不烂之舌。

等待最磨人。

栾长安分散注意力,将心思投入《鲍靓真人说符经》的解读当中。

一旦沉浸。

不知岁月。

等到外间风雨大作时,栾长安抽神出来,睁眼一瞧,但见前方,‘飞天夜叉’与‘地行夜叉’一上一下,已经来到铁笼外。

在他们身后,滕云海、莫厉、罗枭等三名降卒,赫然在列。

……

“周女侠,又见面了。”

‘飞天夜叉’从空中落下,收起双翅,面容平淡。

一旁。

‘地行夜叉’头顶冒火,脸上满是惊奇:“还真是原地出现!”

两年前。

在‘周舒’消失后,‘地行夜叉’觉得她是修行特殊密武在身,逃之夭夭。

但‘飞天夜叉’却先是下令‘刀劳鬼军’在原地驻扎,又命人火速铸造‘黑星铁笼’将‘周舒’最后消失之地围起来。

这一围,就是整整两年。

两年间,地行夜叉没少因为这件事嘲笑大哥。

直到今日才发现——

“小丑竟是我自己!”

地行夜叉哈哈一笑,看向栾长安率直问道:“小姑娘,你这是什么名堂,居然能在原地遁藏两年之久?”

“飞天城主。”

栾长安先冲‘飞天夜叉’抱拳拱手,然后才回答地行夜叉:“这是晚辈生来就有的能力,能开辟一处空间,可储物,可藏身。”

在废土,‘密武者’是主流。

但在主流中,又有例如‘飞天夜叉’、‘地行夜叉’这样的异类,他们有的是修行特殊密武,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有的则是天生有异,或是身体上,或是能力上,不一而足。

栾长安这时就是将‘壶天’包装成天生‘异术’。

“怪不得你要采购那么多食物。”

“前一年,后两年。”

“啧啧。”

“什么样的空间,能让你在里面待上整整三年?”

‘地行夜叉’语气轻浮,显然不大相信栾长安的说辞。

至于‘前一年,后两年’的说法,结合此时,结合滕云海等人的交待,再根据他消失前曾在粮铺现身稍作调查,就不难猜测出栾长安前一年就已经在那处‘空间’中躲藏。

前后三年。

难以想象。

‘地行夜叉’不信。

‘飞天夜叉’同样不信:“那处空间能否容纳旁人?”

这是想要让人进去验证真假。

不让的话,怕是难善了。

衡量利弊。

栾长安点点头:“可以。”话音落。

当即,飞天夜叉就从‘刀劳鬼军’中唤出一人,想要让他进去瞧瞧。

但是——

“飞天城主,人选可否由我指定?”

栾长安担心飞天夜叉故意使诈,派一位高手进来捉他。

“当然。”

飞天夜叉十分坦荡,一口应下。

栾长安目光在四处搜寻一圈,随后指向远处早先看守‘黑星铁笼’的一个守卫。

这人看上去实力不强。

“就是他了。”

飞天夜叉自无不可。

那守卫战战兢兢,被送进铁笼中,继而又被栾长安送入壶天界中。

壶天界中。

自成天地。

一进去,就能看到一摞摞纸张,上面写满文字——

里面有三十三卷真经原文。

也有栾长安对《鲍靓真人说符经》的解读。

整整三年。

记述成山。

守卫进来,一时震撼。

但栾长安没让他多看,只等他打量一眼,就抓着他,又回到废土。

一进一出。

似乎不长。

可栾长安心底却敏锐的察觉出异样,不假思索,一个念头立马又回到壶天界。

就地盘坐。

内视己身。

这一看,脸色一沉。

“毒?”

“还是蛊?”

栾长安内视入微,感应到体内有类似毒素又像蛊虫的气息,如附骨之疽,纠缠不去,越缠越深。

不消多想。

这定是外间两位夜叉使的手段。

“明面上以话语迷惑我。”

“暗地里却拿蛊毒来暗算我?”

栾长安心底没多少气愤,只是难免可惜。

他原想着的破局之法,是有限度的向夜叉城吐露一部分讯息,甚至连《鲍靓真人说符经》都可以交出去。

如此配合。

夜叉城方面——

或是放他离去。

或是他跟滕云海等人一样,投入夜叉城麾下,听从两位城主调遣。

这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能活着,就能继续修行,修为包括对‘驱兵遣将箓’的钻研都能继续进步。

日后伺机再逃不迟。

可这两位城主默不作声的给他下蛊下毒,这就太吓人了。

“我若是男儿身,也就罢了。”

“此时占据周舒肉身,万一有个闪失——”

栾长安一想到被人生擒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形,就觉一阵恶寒:“不行不行!万万不能!”

‘下凡历劫’的机会还多,万不可贪图一时,致使抱憾终生。

“这蛊毒的效用,无非是麻痹我、操控我。”

“这时不宜出去。”

“但壶天界中又没了食物。”

栾长安尝试炼化蛊毒,全然无用,反而愈演愈烈。

一番对抗。

反倒是加速了蛊毒的侵蚀。

一时三刻后。

栾长安全身僵直,躺在地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气不能行,活脱脱成了一位活死人——

有意识思维。

然而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

壶天界中,栾长安孤零零一人。

生不得。

死不成。

只能干瞪眼。

有心要默念《鲍靓真人说符经》打发时间,驱散寂寞与苦楚。

但心神难以积聚,压根无法投入。

一日。

两日。

三日。

就这么煎熬、苦熬。

身体一日日亏空。

痛苦一日日加剧。

三年苦修!

蕴灵四层!

高超修为让栾长安的底蕴远超凡人。

相对应的,他所受到的折磨也远超常人。

一旬。

两旬。

三旬。

整整一个月后,栾长安形销骨立,意识已经彻底迷糊,但眼神却兀的明亮,嘴角扯出一丝笑——

回光返照!

油尽灯枯!

终于,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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