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庆宫内,灯火通明。
“皇上驾到!”
安妃听闻夏玄的通报声,连忙从内室走了出来。
“皇上吉祥!”
“平身吧!昕儿睡了吗?”皇帝语气温和,伸手将安妃扶起。
“回皇上,刚刚闹了一会儿,才睡下。”安妃温婉的说道,浑身都透着一股谦卑的意味。
“都退下吧!”
“让你受苦了,待在这宫里。”许久不见她,差点忘了宫里的还有她的存在,轩辕瑾有些不忍。
安妃一笑,道:“皇上怎可如此说,若不是皇上,婧兰与昕儿怕不知死在何处了。婧兰倒是不怕什么,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昕儿,我定是要护她周全的,也好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
“待一切落定,朕会放你们出宫,过平常人的日子!”
安婧兰是他那年途径燕州带回宫的,当时,她姐妹二人遭人追杀,他便顺手救了她,可惜她姐姐安晴受伤过重,终是去世了。后来才知,她二人竟是安府的女儿,安府原是南苍最富的世家之一,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没落了,只留下安氏姐妹二人,江湖上传闻安府中有一笔宝藏,富可敌国,因此安府没落之后,安氏姐妹就一直遭人追杀,就连安晴的丈夫也被杀害,留下一遗孤,也就是昕儿。
安婧兰求他收留她与昕儿,他当时有些犹豫,但恰逢宫里嫔妃大选,朝中大臣都准备将女儿送进宫,为了不让政权旁落,他也是头疼。所以就索性将她带进了宫。
一来,安妃毕竟是安府后人,他若不救她,她与昕儿必死无疑,二来也正好借此堵住朝中的悠悠之口。此外,安妃的确将那笔宝藏带进了宫,也可谓是一举三得。
为了给她二人一个名位,就分别赐了妃嫔与公主的封号,待日后,找个时机将她二人送出宫过常人的日子。
安妃看着有些疲惫的皇帝,也听闻了最近他与苏落的事,便知晓他的心事,“皇上,是为苏贵嫔的事烦恼吗?”
他半晌只盯着窗外看,假装听不见她的话,她以为他有些愠怒,便软下声道:“皇上,早些睡吧,我先去偏殿了。”
“婧兰,你说,苏落她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白临枫?”
他终究是放不下心里的这结。
“皇上,都这么久了,其实我的看出来,苏落只是性子太过于冷淡,曾经的那些伤痛,她又怎么会忘,只是不说罢了。皇上待她那样好,臣妾相信她会爱上皇上的,且死心塌地!”这样好的一个人,她难道看不到吗?
轩辕瑾听着她的安慰,暗自苦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就留在这主殿吧,也好夜里照看照看昕儿。朕去偏殿。”说罢便独自去了偏殿。
这一年以来,他来衍庆宫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每日却都是一个睡主殿,一个去偏殿……
安婧兰,你在想什么?
他和你又不是真正的帝妃!他能来看你,保你的命,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奢望什么?
她自嘲的笑了笑。
……
金銮殿,轩辕瑾批阅着奏折,屋外夏玄进来通报。
“皇上,苏贵嫔求见!”
拿着朱批的手轻顿,奏折上落下一滴厚重的红漆,抬眸想了会才道:“宣。”
“臣妾参见皇上。”苏落只身一人进来,恭敬的请安。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不过几日,他便着了魔般的思念她!
迟迟听不见皇帝的声音,苏落蹲的有些僵硬,却一直忍着。
“起来吧!来金銮殿有何事?”
“臣妾想出宫一趟。”
他一愣,对于她的请求有些疑惑:“朕听闻,你在宫外无亲无故,有何事需要出宫?”
“臣妾与锦熙王妃约好,今日去她府上叙旧,皇上知道的,臣妾一向与王妃交好,此次是她的生辰,臣妾想去为她祝贺。”她早知他会问她,这几日也的确是月溶的生辰,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哪日,不过,她定是要出宫一趟的。
“好!朕准了,待会朕派几个人随同,不过,今日定是要回来的!”
苏落猛的抬头,撞进了他的眼眸,他竟答应了?
后妃都不能轻易离宫,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贵嫔!
他见她如此吃惊,咧了嘴一笑,“怎么,又舍不得朕,不想出宫了?”
“皇上……”她只是在想,他怎么会这么的宠她,这样让她情何以堪。
“好了,朕逗你的,早些回来,朕等你一同用膳。”他依旧这样低声低气的,她是皇帝啊,是这南苍最大的人,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轩辕瑾,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出了金銮殿,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出了宫,一切仿佛都在恍惚中,恍惚在他的深情中。
苏落只带了两个小厮,穿了便装就来了王府,因此月溶并不知晓她要来。
拿了宫内的腰牌,轻易的就进了王府。
“你们王妃呢?”苏落随手拉住一个丫鬟,问道。
“你是?”那丫鬟从未见过苏落,不禁狐疑道。
“我是王妃的好友。”
“这个时辰,王妃应该还在池塘那边。”丫鬟听闻是王妃的好友,立马说道。
池塘?
为何会在哪里?她是每日都去吗?
沿着小路,没走多久就看见有一方池塘,果不其然,月溶在那儿,伸长了腰在集着荷叶上的露水。
她大声喊道:“月溶!”
池塘边的人儿听见声音,立马回过身来,见是苏落,高兴的走了过来,“参见贵嫔!”
苏落连忙扶起她的手臂,嗔怒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她看着月溶的面容,已然不同于上次她见她的时候,以前总透着股凉意与疏远,可此刻,她能看出,月溶过得很好。
“你……每日都会收集露水吗?”她看着她的衣裙都沾满了水渍,却依旧乐此不疲。
月溶淡淡一笑,“近日来,他每日都会喝我泡的茶,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就多集一点备着。”
“月溶,你的好,他会看见的。”苏落看着月溶为了心爱的人一点一点的在付出,突然有些感动,她相信,轩辕沐会看见月溶的好。
可是,轩辕瑾也是那般付出,她又可曾看到呢?
“娘娘,今日怎么只身出宫了?”月溶突然想起苏落前来,还未说明是何事。
苏落环顾了四周,遣散了身后的两个小厮,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屋里吧。”
二人来到映月阁,苏落警惕的将所有门窗都关好,月溶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
“月溶,我问你,王府内是不是有一个疯了的妇人?”
月溶虽狐疑,但还是道:“疯了的妇人?几月前,的确听下人提起过,你问这做什么?”
“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有一事亟待证明!”
月溶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那妇人好像一直是被关在后山的一个院子里,钥匙只有管家有,另外,那地方平时不让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苏落有些着急,好不容易能出宫,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出来了。
月溶看着苏落的惆怅,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便突然想起什么,道:“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月溶命人将管家派出府办事,又命人偷偷将他屋内的钥匙偷了出来。
“钥匙拿到了,不过只有一个时辰,我让管家出府办事,约摸一个时辰他应该就会回来,我们尽快吧。”
“嗯。”
二人拿了钥匙便往后山,只有一个空旷旷的院子,里面长满了杂草,四周也无一点人气,看来月溶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无人来。
苏落心下感怀,便进了院子,院子里有只破碗,里面有些脏水,大概是前几日下雨的缘故,有些绿的长了青苔。
里屋的门是紧闭着的,苏落推开门,‘吱呀’一声,吓得屋内的人哆哆嗦嗦,发出一丝擦地的响声。
许是从未见光的缘故,屋内很潮湿,只有一张床和几个横七竖八的破凳子倒在地上,床上有一床棉絮,还有一只碗,里面还有一点剩饭,看来,这里还是有人定期过来的。
是什么样的人要把她关在这样的地方,若只是普通犯了错的妇人,撵出府便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每日来照顾她,还上了锁。
是见不得人吗?
苏落渐渐走近,那妇人只是蜷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嘴里轻声碎碎念道:“月妃娘娘,月妃娘娘……”
苏落缓缓蹲下,望着她的脸庞,“老婆婆,你认识我吗?”说着便拿出怀里的画像,在妇人的面前铺开。
待妇人看清了地上的画像,惊慌失措的突然跪了下来,哭号道:“月妃娘娘饶命啊,老奴对不起娘娘……”
“你对不起娘娘什么?”苏落顺着她的惊怕循循的问着。
“奴……”那妇人话还未说完,便已气绝。
苏落惊吓,猛的朝后一看,竟看见管家急匆匆的出现在这里。
那妇人,喉咙间插着一枚银针,一招毙命!银针上裹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针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