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呢?这一次,怕是要让王子腾得意了。
这绝不该是王子腾一个武夫该能有的眼光,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帮他拿主意了。陈山成悄悄看了看兵部的官员们,刘孚事不关己,自然是乐得看热闹;那他身后的贾雨村就很有嫌疑了,谁不知道,贾雨村走的是四大家族的路子。
感受到了陈山成的眼神,贾雨村和他对了一眼,然后就很淡定地转过了头去。他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只是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落魄的时候不见有人伸手,眼下他发达了,难道再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不成?
卢顺之动作很快,下朝之后就立刻着手安排人去了福建。
眼下就是有人想通知福建水师方面都来不及——没人敢用朝廷的急报。那这样的效率就极低了,怕是卢顺之办完案,消息还没到福建。
反正福建水师提督是要换人了,那不妨把眼光放在继任者身上。
贾环已经知道了早朝发生的事情了,这个事情动静不小,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在关注。
王子腾这是在“亮肌肉”,这一次,他的准备怕是很充分了。
潘又安也从庄子上回来了。
“三爷,今年收成不错,刘庄头说过几日便来府上。小的略微估计了一下,除去各种粮米不算,银钱就不下于五千两。”
正好,贾环最近手里缺钱了。距离年底还有个把月,贾琏还没给他送今年的分红呢,这五千两银子,他就先支用一下,回头再补给迎春。
“这样,刘庄头来的时候,我不一定在,你替我收着。再去买支人参,要年份久一点的。”
潘又安应下了。
琥珀补充道:“等等,你别自己乱去买。”然后又转头对贾环说道:“三爷说的好轻巧,潘又安也不省事,只当是买大白菜了。”
主仆二人齐齐看着琥珀,都是不解的样子。
琥珀解释道:“三爷这份心是好的,但须知人参并不好买。婢子虽然长时间留在府里面,没怎么出去过,却也听到太太奶奶们说过,这人参啊,但凡那药铺能有的,都要截成三两节,搭配上什么商陆、卢兰、还有板蓝根什么的混着卖。外行人一不小心,便要着了他们的道。”
贾环和潘又安都涨了见识。
“那怎么分辨呢?”潘又安虚心问道。
琥珀却愁道:“我也是只听过没见过。”
几个人都有点犯难,贾环拍了拍脑门,问道:“咱们贾府的采买一向归谁?”
“吴新登。”琥珀小心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她知道吴新登家的回探春话的时候不老实,贾环不一定待见他。
果然,贾环听到这个名字就眉头一皱,半天才松开。
“行了,又安,这事你别管了。回头刘庄头到了,把银子交给琥珀。这五千两单独放,不能入咱们梨香院的账。人参嘛,我再想办法。”
这种好东西,非要到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没准备。看来以后手里的银子,还是得拿出点先置办一下,免得到时候匆忙。
琥珀见贾环要把这银子交给自己,心下一喜。眼下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梨香院三个大丫头里面,她隐隐然有第一人的样子了。
彩云最早跟着贾环,所以贾环要给她体面;彩霞几乎就是个隐形人一样,不争不抢。虽然都存了做姨娘的心思,但三爷那边好像还没这个打算一样。
琥珀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要出去配小子了?那要是真的出去了,将来估计就回不来了,她不想离开梨香院,这方天地虽小,但她能喘得过来气。
“三爷之前和林管家颇有几分渊源,不如拜托他去如何?林管家见多识广,若他都拿不准,那咱们就活该受骗了。”
听了琥珀的话,贾环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好了。回头你去找林之孝家的说一声,让他们先去寻着,银钱一到就可以入手了,要尽快啊。”
琥珀笑着应了。
待贾环走后,琥珀就赶紧去寻林之孝家的去了。
“三爷要买人参?”林之孝的家的一脸疑惑。
“是给钱御史府上的,那边的少奶奶这次生产不是太顺,身体有亏。”
林之孝家的没再说什么了,只是说道:“那我晚上和当家的说。”
虽然没有打包票,但琥珀是相信他们的。这对“天聋地哑”,办事极为靠谱,没说不行,那就是行了。
林之孝晚上回去听到贾环这个需求,也是心里直敲小鼓。他是管银库账房的,不是负责采买这一块,但贾环却依然找了他,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在贾环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重的。
别人不知道,他林孝之却是知道,贾府眼下距离空壳子已经不远了。之前琏二奶奶说的全府都在“可着头做帽子”,并不是假话。再过上几年,说不定三爷就真的分出去另过了,自己尽心给三爷办差,是不是可以跟着一起过去?
虽然三爷眼下是个小官,但谁能保证将来三爷的造化呢。这荣国府将来只能是大老爷那边的,等到老太太百年之后,二老爷就得出去——一个五品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住在这敕造荣国府里面的。
看来,以后得多往三爷那边靠一靠了。
幸好自家闺女小红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已经从怡红院那边去到了琏二奶奶身边,要不然,他还真不好靠贾环太近。
林之孝打定主意,又和浑家悄声商议了,夫妻二人都觉得跟着贾环才是正路子。
第二天一早,林之孝交待了一下账房的事情,就赶紧出去办事了——贾环的事情现在才是第一要务,而且贾府的账上眼下也没什么银钱,不过在屋子里喝茶水罢了。
贾府的后门那边已经来了十几辆马车驴车骡子车的,均是送年货的。
秋收早就完成了,不管是贾赦的庄子还是贾政的庄子,都要给东家交租子,自打过了十月,就陆续开始过来。
只是这收益却一年差过一年,这次来的却是贾赦的庄子。
不消说,一个中等的庄子,收益不到两千两。贾赦看着单子,心里是直叹气。他当然知道,自家的庄子在北边,不能和江南的比,但这两千两,也实在太少了。
江南可以一年两熟,那就是可以收两次租子——贾环买地买的晚,只能收一次。
北边听说可以种玉米了,当也是两熟才是,贾赦死活想不明白。
过来的庄头赔笑着说道:“好叫大老爷得知,今年上半年旱得厉害,下半年又发了大水,收成实在不好。”
贾赦喝道:“河南发大水,关你北直隶什么事?”
那庄头语塞,随即又说道:“好叫大老爷得知,河南的大水那可是绝收,咱们那边的水患虽不至于绝收,但也只是能让佃户们勉强糊口而已。”
“你这老货!明年再看,要是还这样,你这庄头,就换人吧!”贾赦心里也无奈,自家的庄子,简直就没有风调雨顺的时候。
这话贾赦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那庄头也是无惧,只是赔笑着说道:“大老爷能体谅我们种地的,那是我们的福分。明年若是老天爷赏脸,小人定是翻番!”
“下去吃饭吧!”贾赦挥挥手,赶走了眼前碍眼的家伙。
看着庄头佝偻的腰,贾赦喃喃说道:“真真是过不了年了!”
三两天的时间,林之孝就把事情办妥了。
贾环落衙的时候,琥珀就兴冲冲地带着林之孝家的过来了。
“回三爷的话,眼下我那口子已经把人参定下来了,六两重,正经的百年人参,走的是王太医的路子。”
林之孝家的低眉顺眼地站在地上回道。
“王太医?”贾环有些疑惑。
林之孝家的赶紧回道:“就是一直给咱们府上老祖宗请平安脉的那个太医院院正。”
“哦!”贾环懂了,这林之孝还真是神通广大,连太医院的院正都能找到。
但他不知道,林之孝扯着虎皮做大旗,把贾母和贾环两个人都抬了出来,王太医哪敢怠慢,就帮忙寻了一支。
琥珀补充道:“只是颇费银钱,这只人参,王太医那边也要一千二百两银子呢。”
贾环不知道人参的价格,但他知道百年人参难求。
“这百年的人参,才六两?”在之前看的里,可都是分量不轻。
林之孝家的连忙说道:“正宗的野山参,分量再重,王太医也淘换不来了,那都是要入宫里的了。”
贾环故作淡定:“既是这样,让王太医先留着,过几日你就让林管家拿银子去取。”
林之孝家的应了,然后就想退出来,贾环却又叫住了她:“让林管家和王太医说,这样的人参,能不能多来个几支?”
没等林孝之家的回话,琥珀就先开口了:“三爷你还真当买大白菜了?这种东西哪是说有就有的?”
贾环又闹了个笑话,但他也不虚:“你家三爷也没说马上就要,先让王太医留意着吧。”
得了贾环的准话,林之孝家的就很好办了:“成,三爷!”
不过五天的功夫,刘庄头就把庄子的收益送来了。潘又安只是把银票交给了琥珀,那十几车的东西就没敢让刘庄头送到梨香院,太扎眼了。但他也不敢让刘庄头把东西送到自家,那样他说不清,虽然贾环心大可能不在乎,但他不想沾染麻烦。
思来想去,他就和赵小有商议了一下:“先送去你家,如何?”
赵小有没想那么多,只是问道:“直接送给三爷不行?”
潘又安小声说道:“这是三爷私下里给二小姐置办的胭脂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