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说着还不忘调侃两句李南,纪伏沉下眸子,摩挲着食指上的扳指,冷哼一声。

“接下来,紧盯丞相府,加强万户门巡逻看守,我们坐等大鱼上钩。”

丞相李元生将丞相府查了个干净,没找到一点线索,徒留屋顶被人掀了,儿子被人吓得不轻。

老谋深算的李元生第一次如此吃瘪,他怒拍椅子,盯着被人押上来的王斌:“说,公子究竟怎么了,他说的女人又是谁,胆敢说假话,本相便将你丢去庶民区。”

“是……少爷前不久抓了个平民丫头,第二日一早那丫头便悬梁自尽,但奴才都是亲眼看着被埋了的,谁知道那女尸又被人挖了出来,就是万户门前的那具女尸!”

王斌哆哆嗦嗦的将实情全盘托出,不敢有半点隐瞒。

“那女尸不是府尹的千金?”老丞相眸子一冷,问道。

“公子见过府尹家千金,跟女尸不一样。”

听到王斌的话,李元生冷笑一声,看来是有人已经得了消息,没想到自家儿子误打误撞的害的三殿下被禁足,这事若是让皇帝知道,怕是也要与丞相府离心。

“吩咐下去,今夜之事不得透露出去半个字,另外加派人手,务必找出这装神弄鬼之人!”

“公主,那边来人说,今早李公子一早便去了皇后寝殿,皇后今日都没多留嫔妃逗留,早早的让回去了。”

小荷正给权宜梳妆,一边将今早打听来的情况告诉权宜。

“看来昨晚计划挺顺利的,皇后若是知道是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害得自己儿子被禁足,被父皇离心,还真是有些好奇她会是什么表情?”

权宜似笑非笑,说出的话也是直扎人心。

“公主,您觉得这事究竟是谁做的,目的何在,怎么奴婢越发看不清了,这丞相家的公子阴差阳错的害了自己侄子!”

“那你觉得此事对谁最有利?”

“您是觉得……四殿下?”小荷顿了一下,这才问出声。

权宜眉头紧锁,似乎也在思考这件事。

“你说什么?那女尸的事是你做的,你真不知道你害惨了你的侄子!”

李染扬起的巴掌,久久不能落在李南脸上,手颤抖不已。

李南嚎啕大哭,“姐,我错了,但是我发誓那女尸绝对与和府尹的千金没有半点关系,姐,你救救我吧!”

“你让我如何救你?我早跟你说过,不要给我惹事,如今是设立储君的紧要关头,娘家兄弟残害妇女你让我如何解决!”

李染气不打一处来,一挥袖子坐下,不去看李南。

李元生看着姐弟二人说完,这才开口,“娘娘,如今事情都已经出了,我们要赶紧想出来法子,也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父亲有何高见!”李染偏头看着自己父亲。

“既然南儿见过府尹家的女儿,那我们就可以反打一杷,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只要找出府尹的女儿交到陛下面前,咱们这点小打小闹陛下还会在乎吗?”

李染寻着他的一番思索,“父亲说的容易,如今府尹府重兵把守,如何才能把真相交给陛下!”

“主子,沈公子回来了!”云一在门外通禀,下一刻,人就推门进来。

一晚上,沈旭之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副刚从庶民区跑出来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圈周围泛着淤青。

“一晚上的时间,你就混成这样了?”纪伏有些震惊,这货什么时候这么卖力过。

“少废话!”沈旭之将怀里的纸交给纪伏。

纪伏打开一看,是张画像,一方脸男子,面目清秀,额间有颗黑痣。

“此人名为张成,是那女尸的相好,那女尸叫王翠翠,就是府尹仆人的女儿,被带去代嫁!出门买东西被李南那小子瞧上带回府去,女子气不过第二日便悬梁自尽,不过那小子早早就把人埋了,我去看的时候那墓早就空了。”

“要么是张成挖出来,要么就是她那死爹挖出来。”

沈旭之说完,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自顾自地的喝了起来。

“云一,找人将这东西散出去,别忘了给白曼清送去一份。”

云一接过画像就往门外走去,正好撞上了刚赶来的权宜。

“公主!”云一简单一礼,权宜看他着急出门的样子,没多问,只是点头示意。

“公主?”纪伏起身相迎。

“哟,你挺快的吗?”权宜先注意到了一旁消失了一夜的沈旭之。

沈旭之站起身示意“公主!”

“宫中有事?”纪伏插话来进来。

“找人守着府尹府西苑,务必保证李纳兰的安全,我怀疑皇后他们会率先下手。还有四殿下那边你也得注意!明日若是还查不出来东西,直接将尸身还回去,必定有人比我们更按捺不住!”

“云然!”纪伏只稍加思索,立刻做了决定,沈旭之也自请命协助云然,尽管二人不对付,但云然也知道关键时候自己的私人恩怨还是要放一旁的。

“我有事同你说!”纪伏做了请的手势,权宜有些疑惑,但也照做乖乖走到一旁,纪伏直接坐到桌上,盯着她。

“万客来酒楼告诉我,你让他们去查了尤辛,还让他们把消息送到我这,怎么回事?”

权宜万没有想到,这万客来转头就把她买了。“她这嘴也太不严实了!”

“云一他们三个,没人知道我与万客来的关系,你从何得知?”纪伏没理会她的牢骚。

“就通过一点不正当的手段知道了呗,侯爷不会因为这事要对我怎样吧?”

“这事不许再查,我和你做了交易,如今这事你已帮我很多,交易算是达成。尤辛那边等事情一了结,我便立刻遵守约定!万户门别再来了,若是让人发现,陛下怪罪下来……”纪伏还没说完,就看见权宜怒目圆睁。

“侯爷,你这未免也做的太不地道了些,还没过河便要拆桥!”

“我……”纪伏百口莫辩,就看着权宜撇着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公主,君臣有别,你与我一个外臣走得太近,难免要遭人口舌,在宫中你本就是举步维艰,又何必跟臣趟这一趟浑水!”

“别说了,我不来就是了!”权宜起身,将眼泪憋了回去,“你最好还是把李纳兰看起来,免得出变故!我走了。”

权宜说这些话时,一直没有抬头,情绪不高。纪伏看着,莫名有些烦躁,提出送权宜回去,也让人拒绝了。

皇后这边召集了暗卫,意欲在晚上行动,将李娜兰绑架。

白曼清告别阿秀,独自一人避过众人,来到某处院子角落,这她与万户门交接点,手做哨子轻轻吹响屋顶弹出脑袋来。

云一翻墙而过,从怀里掏出画像,“这是张成,此案最为关键的人物,一定注意府里是否有此人。”

白曼清打开画像一看,有些眼熟“我见过他,府尹府的护院,要控制起来吗?”

“你一个人行吗?”云一怕她逞强,想要帮忙。

“放心,对付他我还是有把握,傍晚府外接人!”

二人相视一眼,云一不好再说什么,重新翻墙出去。白曼清将画像塞回怀里,扫视一眼周围快速离开。

刚要转回前厅时,眼前又跳下一人,白曼清警觉的往后退去几步,待看清来人,眼神不自觉的凌厉起来。

“沈旭之?你怎么在这!”

“你家侯爷找我来帮忙,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沈绪之压着情绪,脸上看不出波澜。

“这儿人多眼杂,晚上我会去万户门再说别的!”白曼清睡着就要把人往墙外推去,被沈旭之握住手。

“白曼清,记住了,你欠我的!”

沈旭之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转身离开。

权宜独自一人回了宫,小荷见她今天回来的早有些措手不及奇怪刚要问却看她脸色不对。

“公主!”小荷上前扶住她,向她投去关照的眼神。

“我没事,我有点累了,你忙吧!”权宜拍拍她的手,自己进了屋。

“这,出去还好好的,怎么……”权宜不说,她也不好再多问,只是自己揣测起来。

落日将最后一点余晖撒向大地,沉沉西去,大风刮过,吹动着白灯笼。

一男子低头,捶着自己的脊背,刚走过转角就被人当头一击,倒在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白曼清掏出白布塞进他嘴里,又将脑袋套进麻袋里,架起两只胳膊往一边挪去。

还是白日相见的人墙角,云一和几个暗卫早早在等,一看见她,赶紧过去接过,云一挑起麻袋一看,与画像上别无二样,一使眼色,身旁的两人便将人架起离开。

“没人吧,我们赶紧走!”云一交代一声,刚要走,胳膊被人拉住。“还有事?”

“沈旭之……是怎么回事?”

云一眼皮一跳,“你们见面了?主子想等事情完了再告诉你的,有些事他比万户门吃的开,所以主子找了他。”

白曼清点点头:“放心,我公私分明,不会耽误正事的,我们走吧!”

云一放心的喘了口气,伸手想要拍拍她安慰却又停在半空没落下,“走吧!”

沈旭之仰靠在屋顶,看着日头沉下去,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云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开口:“喂,主子让你来是让你帮忙的,不是来发呆!”

“我可不是万户门的人,你命令不了我!”沈旭之头也没回的怼道。

云然冷哼一声,盯着院里:“别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坏了主子的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祸从口出,你这张嘴就是把伤人利器,说不定那天就为你自己招来祸事!”

沈旭之烦躁的丢掉手里的石块,坐起身,云然没再开口,回头看了眼又将目光投回院里。

接着,身后一阵踏步的声音,再回头一看,哪还有沈绪之的影子。

“果然是个坏事的!”云然低咒一声。

待沈旭之回到万户门时,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低沉沉的有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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