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一怔,目光忽然变得幽深,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大约二十五年前,他下山去附近一户姓叶的人家看病。他医术不凡,又身具高深内功,自然是药到病除。
那户人家是个贫穷的农户,给不起诊金。其实出家人与人方便,他根本就没打算收诊金。
岂料那农户有个女儿,说什么也要报答他,竟以身相许。
年轻时候的叶二娘很漂亮!
他那时又正值壮年,在寺中修持多年从不近女色。乍然接触之下,他一时情难自控终于没忍住破了色戒。
玄寂大师、玄难大师和玄痛大师等人面面相觑,茫然不已。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自家师兄和叶二娘还有过交集。
堂堂少林方丈怎么会认识‘无恶不作’的叶二娘?这是绝不可能,也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玄难大师皱眉道:“燕帮主,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燕不归目光如剑,凛然凝视着玄慈:“那就要看玄慈怎么说了。”
“阿弥陀佛。”玄慈回过神来,双手合十,面露愧色:“冤孽!实在冤孽!”
燕不归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敢承认就好。”
“既造业因,便有业果。”玄慈坦然道:“恶业已成,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
“好一个隐瞒也是无用。”燕不归冷笑道:“今天我若不问,难道你会主动承认吗?”
“惭愧!惭愧!”玄慈道:“贫僧自知身犯大戒,却始终不敢向僧众忏悔。今日幸得施主相助,贫僧总算得以解脱,从此心无挂碍,自在喜乐。”
燕不归问道:“你可知叶二娘给你生了个儿子?”
“知道。”玄慈叹息道:“那孩子命不好,一出生就被强盗给掳走了。”
在场的武林群豪中不乏内功深厚之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连带着周围的少林僧众登时掀起一片哗然。
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嘲讽、怜悯,形形色色,实在难以形容。
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不但犯戒,还犯的是淫戒,而对方居然还是恶名昭著的四大恶人之一!!!
正在关注萧氏父子和慕容氏父子大战的众人,瞬间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过了好一会儿纷扰声才渐渐停歇。
燕不归道:“你连玄悲大师的死因都能猜到,那叶二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都知道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玄慈道:“这二十多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惦记着他们母子。”
燕不归的声音和神色陡冷:“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叶二娘每天偷盗杀害婴儿,却无动于衷?
叶二娘临死都在维护你,可见她对伱的感情。你只消一句话就能阻止她的恶行,可足足二十四年的时间,你居然就这么坐视不管,任凭她残害无辜。
二十四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多個婴儿就因为你的纵容,惨死在了叶二娘的手里。
你还想心无挂碍?自在喜乐?哪个佛祖,哪位菩萨,哪本佛经这么教你的?”
“罪过!罪过!”玄慈的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
周围的武林群雄已然骂声一片,把玄慈连带整个少林贬低的一文不值。
众人往日只知道叶二娘十恶不赦,却极少有人细想她的罪行到底有多严重。
八千多个的婴儿的尸体要是聚在一起,能淹没少林的山门。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众人义愤填膺。
“狗屁的出家人!”
“太残忍了!”
“少林妄称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
“大家伙儿一起上,今天就拆了这欺世盗名的破庙。”
众人越说越激动,一口热血上头,全都怒不可遏。
但有人比武林群雄更加愤怒!
“还我儿子命来……”
丐帮人马后方,突然涌出了上千人,直奔玄慈冲了过去。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都穿着朴素,甚至衣衫褴褛,是以之前跟丐帮人的混在一起,谁也没发现异常。
他们赫然正是曾经被叶二娘偷走孩子的人。
丐帮弟子众多,但毕竟时间有限,加之年代久远无从查找,受害者又遍及天下,最终只找到了这些。
少林僧众见人潮汹涌,立刻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