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外 076 若无十万岁（二十六）

之前的秦三鉴，对准的是道果中一条最关键的天魔大道，这一次他稍稍降低了一下追求，将目标对准了一条次要大道。

不过，即使是次要大道，也不是那么好抽取的。

法象级别的道果本身就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如果是元婴修士，除了囫囵吞枣，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即使是化神修士，除了强行破坏，也不能轻易抽取其中大道。

秦三鉴之所以能获得大道，也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借助了手中天魔噬魂刃的力量，

因此，他这第二次全力出手，依旧惨败而归。

法力神通直往那条大道而去，却在接近时却不知怎地陡然一转，落到了另外一条大道上。

望着手中的第二条南辕北辙的大道，秦三鉴脸色极为难看。

道果其实是夜墨最后意念的藏身之地，只要道果在，哪怕其他一切都消失，他都能慢慢恢复过来。

因此，道果会本能地维持自身存在。

越关键、越重要的道果，就相当于整个道果的骨架，越难以被抽取。

以秦三鉴的能力，绝无可能从其中抽取自己想要的大道。

而后数次尝试也证实了徐问的猜想，无论秦三鉴怎么努力，都始终不能抽取到他想要的大道。

第七次之后，秦三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出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冷哼一声，徐问故作恼怒道：

“这么搞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后，徐问心神一动，九龙罩猛然出现，往道果上一罩。

一声奇异的脆响，道果瞬间碎裂，一百多条大道投影化作无数飞舞的精灵，四散而出。

九龙罩是离运之宝，能离散万物，这个法象级别的分身已经带有了一丝九龙罩真身的威力。

一击之下，道果土崩瓦解，但大道投影没有半点损伤。

徐问拂袖一挥，一百七十多条大道投影中，四十二条大道投影尽皆被他收入袖中。

这些大道投影都是道家大道，与天魔大道并不相容。

大道殊途同归，天魔修士其实也可以修炼道家大道，但必然不能作为根本大道，只能作为辅助。

对于已经确定修炼方向的幻忘子而言，这些大道投影基本无用，所以他们才都爽快地交给了徐问。

而就在徐问收走这些大道的时候，秦三鉴也闪电般出手，抢走了几条关键大道。

“好胆！”

看到这个场景，幻忘子和向天行同声怒吼，直扑秦三鉴。

他们不敢对徐问动手，但秦三鉴却不在他们眼中。

对方敢当着他们的面收着关键大道，他们就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两位道友何必动怒！”

呵呵一笑，徐问也不亲自冲上去，星斗山河鼎一转，剩下的大道顿时四散飞出。

幻忘子和向天行又气又急，相比秦三鉴，肯定是这些大道更加重要。

他们身子急转，飞速化作道道薄幕，将所有大道裹住，不让他们四散。

趁着这個机会，徐问再次一震星斗山河鼎，他与秦三鉴瞬间消失在幽冥界。

幻忘子和向天行倒不是全无手段阻拦，但阻拦下来了又如何？

为了这点事情，跟徐问大战一场么？

徐问可不是秦三鉴那等普通修士，一身法宝神通大道，即使他们是法象修士，也觉得非常棘手。

主世界的星空，一道无形的光华在星辰间猛然出现，闪烁间，秦三鉴就出现在星空中。

“保重！”

给他留了一句话，徐问瞬间远去。

有了这番合作，两人的交情算是回来了几分，但双方的大道却愈加相隔遥远。

除非特殊情况，他们几乎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但他也没有回三元界，而是星斗山河鼎一转，再次来到幽冥之地。

随意挑了一个虚无之地的黄泉巨流，忽光舟一闪，当即定在这道黄泉巨流之中。

下一刻，他的道果就猛然跃出体内，悬浮在他头顶，无形的吸引力下，从夜墨那抢来的数十条大道蜂拥而入道果之中。

在获得这些大道的时候，他的道果就有些控制不住，想将这些大道一股脑吞噬。

但徐问担心会出现未知的结果，才强行压了下来，现在却再也压制不住了。

法象与化神，一个境界的差别，对大道的理解上却是天差地别。

化神级别的大道，只能称之为投影，作为感悟大道的桥梁，极少能直接施展大道的威力。

如北扶风那般能凝练十二凶兽，徐问这样能演化琉璃葫虚影的，从而直接借用大道之力的极少极少。

这个阶段的大道，与修炼者本身并没有完全融合，所以修炼者不能做到长生久视。

但到了法象阶段又截然不同，这个时候的大道已经不是投影，而是分身，修士自己也相当于大道分身。

修士已经能借用一部分大道的力量，他们也因此能长生久视，再无死亡之忧。

虽然不是夜墨的核心大道，但这几十条大道都已经到了分身级别。

才一入徐问的道果，道果就开始飞速充盈、长大，与此同时，无数灵文符箓划破虚空，不断填补到道果之中。

玄光乍现、玄音天降，无穷金光烛照四方。

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之地，开始长出无数花草树木，灵禽异兽在草地、树林间穿梭。

死寂空荡的黄泉巨流开始有了汩汩的流水之声，无数鱼虾、鳖虫在河流中不断跳跃。

无数宇宙至理、无穷大道玄妙、无尽造化神奇，在徐问心底不断流淌，最终化作一句话：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而后，徐问抬手一点，虚幻的道果陡然散开，化作数百条大道。

“先天五太，万物之始、大道之初！”

重重一顿足，徐问猛然朝数百条大道一指。

点点金光从每条大道中浮现，不断融合到一起，逐渐化作五座门户。

五太化五门，分别是太易之门、太初之门、太始之门、太素之门、太极之门。

先天五太是万事万物、万千大道之始，所有大道之中都有他们的影子。

先天五门会伴随宇宙的整个过程，诞生直至消亡，不可触碰。

虽然他们不可能被触碰，但任何道果都是他们生长发芽的结果，也是催生、推演他们的道场。

原本徐问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但在晋升法象的这一刻，却陡然领悟了过来。

而后，通过各种大道中蕴含的五太属性，催生了这五门。

五太之后，就是五德。

心神一动，功德、道德、圣德、福德、阴德之气齐齐飞出，化作五面宝镜。

五德化五镜，分别为恒河宝镜、纯钧宝镜、真灵宝镜、诸天宝镜、玄牝宝镜。

其余四面宝镜都看不到清楚，只能看到一团明亮柔和的光华。

唯有位列第三的真灵宝镜竟然非常清晰，能看到是一面由无数点点斑斑形成的宝镜。

每一个斑点都对应一个事物，整个宇宙，任何一个事物的生死枯荣都能在其中找到。

下一刻，徐问脑海中的石镜猛然发出一声鸣响，悄然与真灵宝镜合二为一。

真灵宝镜由虚转实，化作真实之物。

这一刻，他一直的猜测终于落地，石镜就是真灵宝镜的分身之一。

也只有真灵宝镜这件蕴含万事万物真灵的宝物，才能诞生天眼宝光术这种大神通。

也正是因为这枚宝镜，夔喉才对他格外宽容。

五镜主宇宙之变化、总略、本源、虚实、参照，五镜失位，整个宇宙的运行规则就会失序。

正是因为真灵宝镜的离开，夔喉这个天魔才挣脱了大道桎梏，晋升纯阳。

一定意义上，夔喉欠了真灵宝镜一个大因果。

原来的真灵宝镜已经远去，不需要他的回报，他也没能力回报造化级别的存在。

只能将所有的回报都落在徐问身上，才对他这么友好。

否则，以天魔的行事手段，徐问屡次与他为难、讨价还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五镜一诞生，就悄然飞到五门之侧。

而后，却元斗、空都树、忽光舟、无相炉和不周柱五件五行先天纯阳至宝悄然飞出，来到五镜的另一侧。

当年，为了聚集五行大道，徐问花费了许多时间。

最后不仅收获了大道，还获得五行纯阳至宝的分身，原本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大用，没想到竟然用在了这一刻。

五行之后，就是五运，数十条大道投影飞出，凝结成一楼、一壶、一罩、一葫、一策。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五运之宝，八景楼、井栏壶、九龙罩、琉璃葫、玄冥策。

他们没有加入五门五镜五行之列，而是围绕他们不断飞舞。

与此同时，琉璃葫和九龙罩齐齐飞出，落入虚影之中，这两件宝物一下子凝实起来。

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归位，许多信息凭空而生，出现在徐问脑海之中。

当年，真灵宝镜带着琉璃葫、星斗山河鼎等一众宝物、修士另辟宇宙，让这方宇宙的多条大道缺失。

大道不死，他们离开后，全新的真灵宝镜、琉璃葫和星斗山河鼎也纷纷重新酝酿诞生。

神奇的是，杀运之道和圣德之道竟然同时在他体内诞生。

杀运之道演化得较慢一直到修炼后期他才发现，先行一步诞生的真灵宝镜则化作了石镜。

他一路修炼杀伐不断，奇遇不断，都是因为这两件宝物的原因。

不过，九龙罩竟然也能在他手上诞生，却是有些怪异。

难不成，龙族还有劫难发生不成。

心中思索，他手上却丝毫不停，抬手一点，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齐齐光华大作。

二十种力量加到一起，化作一股奇异的律令，所有大道立即开始以二十先天纯阳大道为中心，不住旋转飞舞。

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的光华化作一团光晕，将所有大道都笼罩其中。

每条大道都释放出道道脉动，似乎想投入五门之中。

进入五门能完善自身，大道念头能化为大道投影，大道投影能变成大道分身，大道分身有可能化为完整的大道。

这对于任何一条大道投影而言，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就算是得自夜墨的那些大道分身，都纷纷蠢蠢欲动。

但这可不是没有代价的，他的积累有限，不可能满足所有的大道。

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之光熄灭之时，就是大道停止进化之刻，任何选择都必须慎重。

得自夜墨的那些大道最先被排除，已经晋升为分身的他们，没有必要占据这么宝贵的机会。

而后就是星斗山河鼎，九鼎阴阳挪移虚空大神通的大道也被排除。

这件先天灵宝已经快要全部出世，先天神禁就即将趋于完整，法象的机会对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

同样地，元古八荒玺也是如此。

无形剑是杀运显化，也用不着这等提升方法。

细细思索一番，徐问缓缓将目光定格在太乙通灵鉴上。

这件宝物身居两仪八卦契这等原初法术，直通大道，当年曾帮徐问度过无数难关，是最适合眼下情况的。

心思一动，徐问抬手一指，代表两仪八卦契的那条大道陡然飞出，直入五门。

五门光华连闪，仿佛正在精炼什么一样，最后猛然一暗，一条全新的大道被吐出。

下一刻，徐问身上陡然齐齐发亮，无数金色光点从他体内各处飞出，不断汇集到大道之中。

一声轻鸣，太乙通灵鉴飞身而出，对着大道一转，就将大道吸入其中。

世界陡然变得虚幻，无论是正在晋升的道果，还是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都如此，只剩无数黑白两色不断旋转。

渐渐地，万事万物，包括时间空间都被渐渐拉平，化作一张平面纸张。

所有的事物都化作一个个黑白小点，在沿着各自的轨迹运行。

而徐问，就在这张纸的背面，通过隔着这张薄纸清晰地看着他们。

下一刻，黑白两色开始不断收缩。

刚开始还能看清项间的条纹，后来就是无数黑白二色的虚影，甚至能在黑白之间看到许多其他颜色。

最后，时间紧缩到一起，化作一面无数星辰山河，另一边刻着九宫八卦的奇异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