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仔细地思考了半分钟,仍坚持自己的看法:“薛教授,这套视频距离教学手术,还是有差距的。辛苦薛教授您替我转诉与回绝。”

安若的眼睛一直盯着周成的神色变化,仅仅只是几个月不见,周成彷佛褪去了脸上的那种青涩与慌张。

当时与蔡东凡与自己的老师曾毅这种八医院的主任相处都仍需要客客气气的周成,现在在薛修德这样的魔都九院的教授面前,有自己的主张了。

这些变化,虽然细微,但还是需要很多的底气与客观条件的。

资质和能力是一部分,客观承载,也是需要考虑的点。

紧接着,安若就看到了薛修德的语气稍微有点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行吧,你是主刀者,你是有拒绝的权限的。”

薛修德挂断得颇为果断,而且语气折转相当生硬,好像是被踩住了喉咙那样。

一个魔都九院的教授,不可能被周成收买成演员,配合周成演戏。更不会为了周成当一条舔狗,刚刚的愕然和意外,也肯定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安若问:“薛教授所说的,你为何不同意呢?”

“手术的主刀视频是客观的,其他教授愿意购买,那是他人的主观意愿。他们肯定已经评估过了手术的质量和价值的。”

眼神继续攒动而思考周成的想法,毕竟周成并不富裕,甚至与这两个字压根不搭边。

合法的外快,别人求之不得,他还要拒绝。

周成笑了笑,回说:“如果达到了自己认为可以挣钱且不亏心的质量的话,我自然就答应了。现在还没有,我家里不富裕,但也没有必要挣这个钱。”

“会被骂的。”

去了京都之后,在与周牧云等人的相处过程中,让周成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一个优秀的人不仅仅会规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也会评判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

假如现在的周成同意了将那些视频出售,过一段时间,甚至不用多久,周成就能够做出来更好的手术,相距还不到半年。

如此钓鱼式的营销模式,出现在学术领域,不合适,会伤人品的。

周成做了决定,安若也就不多过问了。这几天,安若学乖了,有些问题,适可而止,特别是对周成的好奇度,有时候好奇到一定程度就最好学会画上句号。

否则自尊心这堵墙很容易倒塌。

即便是资质暴涨的自己,想要追上周成,也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堆砌。

但至少不是遥不可及的。

又多下了点肉,改了话题:“周师兄,那我们现在的课题,准备得怎么样了?钢板的样品,经过了测试吗?”

同样也是在试探,自己打的电话到底好不好使,有没有落到实处。

周成听到这里,把手机挪开了一小点位置,道:“因为不是新材料,而且只需要提供样品,所以就在上周六就做出来了,周末找了测质的公司,周一拿到了材料。”

“周一的下午交了材料,第二天就给了回应。张正权都说,这是材料审核最快的一次了。然后这周四,也就是明天,杨弋风就会出面,去拿一批钢板样本开始做动物实验。”

“我这边的话,还在等九院的伦理学会的审批,审批完成之后,估计我就能够拿到手术授权了,然后就可以正式开始手术了。”

安若听到了程序走得很快,就放心了,只是刚刚周成又讲周四才进行动物实验,但临床试验却又在伦理学会审批后就开始。

便问:“在动物试验的结果没出来之前,钢板的强度在时间的堆积下的改变是没办法确定的,不需要继续等吗?”

钢板的强度,可能在测试的时候是达标的,甚至放个几个月也达标。

但是放在了人体内之后呢,人体内的内环境与空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几个月,一年之后呢,会不会断?会不会变形?

为什么医疗器械做起来很难,但是做出来了又很贵,因为试验中的错误成本太高了。

安若问的知识常态问题,周成给出了解释,说:“器械与药品不同的是,药品是持续性摄入的,器械一般是惰性物品。”

“其最大的限制就是长时间接触后的毒性或者毒性堆叠问题。”

“这些早就经过了以前多个临床试验的验证,而且在临床中有数十年的应用历史,这是不需要验证的。”

“至于钢板的强度和钢板是否会断的问题,这些风险,提前写清楚,病人自己也愿意接受,而且不花钱的前提下,是可行的,这相当于是加大了课题组的临床的试验成本。”

“我们有自信,无害原则,一定程度的可控风险,是可以冒的。”

如果这次的新型器械,是新型的材料,打死周成都不敢跳过动物试验这一步,但是小切口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钢板器械,只是在原有器械及材料上的二次创新。

这样的临床试验,一般会管控得稍微松懈一些。

安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次试验的投入者,是周成的好朋友,张正权,万青集团的公子爷,那肯定是不会有资金问题的。

加钱的情况下,在不增加患者负担的前提下,加速试验的进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定数值内,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超过了这个一定数字,钱就是最大的问题。

安若点了点头,她能理解现在周成的设计和思维,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直想和周成商量一下要不要帮忙的,现在正好一并问出来。

“我们的这个新型钢板,一旦做出来之后,会不会很快被人盗版走啊?”

“我们需不需要,往上面报一下,加大一下监控力度?”安若给了一个非常正式而且有效的解决方桉。

周成就道:“这个就更好办,盗版了器械,盗版不走技术,学会了技术的人,不会去支持盗版,即便是极少数的人去了,也就只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另类而已。”

“这个没什么的,要把视野放大,放得更加长远的话,国内的市场和国外的市场都要做的。”

国内喜欢盗版,版权意识不足的问题,一直都存在,虽已经加强了监管,但总有漏网之鱼。

可手术的器械,不是小说,并不是说给了你器械,你就能会了手术,也不是说你会了手术,就能够直接开展,还要有相对应的配套器械。

当然,于周成而言,更加有用的还是这个课题的普及。

并不是器械是不是盗版,利益纠纷这种蝇营狗苟,这些东西,就交给张正权去清理吧。

能够对付资本的,就只有资本。比资本更加残酷的也只有资本。

相信他肯定可以用资本的方式,把这些人给解决掉……

安若听到周成这么说了,就又低下了头去。

好伐,这一局,她又输了,她本来自以为傲的,自己的视野比周成更高,能够看到的事情深度,也比周成更加深刻。

但是,她的视野,或许是比较偏颇于自己的家庭方向了。

有些东西,并不是官方出面了,就一定有效,反而,江湖的方式,或许不合法,但肯定有效。

“……”

四十分钟后。

周成觉得肚子里已经有八分饱,就放下了快子,可周成到八分饱的时间里,安若都已经快到十一分饱了。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周成是“客人”的面子,她作为主人,提前放下快子不利于周成吃饱,安若早就想放下快子和碗了。

“我来帮你收拾吧。”周成站起,主动说。

安若就道:“不用不用,这火锅底料现在太烫,等冷却后再收拾,会更加干净。然后这就两个小的调料碗,还有剩下的这些调料盘,都蛮干净的。”

“没什么可收拾的,这么点东西,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人多了还挪不开。师兄,你坐着稍微消消食吧。”安若一边站起收拾,一边说。

周成看看厨房空间,也不算特别大,收拾的东西,也的确不很多。

男女多有不便,都往那狭小的空间钻,多有不便。

稍微坐了一会儿,安若就收拾好了,就是鸳鸯锅就放在了里面,还没收拾。她扯了两张纸,擦手时,周成就有注意到,安若的手红彤彤的。

这种红不像是那种红润的红,是被烫到了或者是被辣到了的那种红。

就知道安若平日里恐怕娇生惯养得很,从来没做过家务,否则的话,一般人的手洗个碗可成不了这样。

但这是安若及安若家里以前的私事,周成不好多问。周成接着就说:“安若,出去散步吗?吃太多了,消消食。”

安若是有点意动的,周成的主动邀请,多有不易。

但安若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摇头婉拒:“我就不去了吧。今天的腿有点累,想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她如果想要让自己现在的带教老师给她走关系做周成以后的‘御用’麻醉,或者至少是在周成拿手术授权时候的麻醉医生,还是要更加努力,讨他欢心的。

最好还能够给这位教授一点点惊喜。

周成就说:“腿酸了的话,慢慢散步是有氧运动,有利于堆积的乳酸分解的。而且散步,有利于关节的舒展,在散步过程中,还能够活动全身诸多大小关节……”

身为一个骨科医生,如果安若能够以腿累为理由就要在家里躺平,那是不可能的。

周成其实就是想安若稍微多休息一下,超长时间的看书与聚精会神,是真的会伤身体的。

安若看着周成笑了笑,一下子找不到理由拒绝了,而且其实她内心也是很想与周成一起出去走走的。

所以,安若就点点头,开玩笑似的说:“周师兄,你们骨科医生真恐怖。”

周成笑了笑,没说话。我和你谈的是学术。

……

两个人在小区里面走了两圈,两圈下来有5km了。

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成回到家里的第一时间,就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安若住的房子的书房,果然看到了里面很亮。

他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有时候,于安若而言,傻傻的,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把学习只是当作一种爱好和消遣,其实比把学习当作学术,当作是让自己更加无知的工具,要幸福得多。

说读书很快乐的人,基本上是读的书不够多。

说读书不快乐的人,是基本不怎么读书的人。

真正的读书有快乐也有痛苦,属于苦中作乐着。

周成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可以左右和支配别人的人生的感觉,只是之前,在看到安若真的很伤心的时候,他又有点心疼。

患得患失,可能是自己现在这个阶段比较多的一种情绪状态吧。

周成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安排和规划。

“虽然当前看似前方的路,非常平坦,但是实则,仍然十分被动。”周成一边喃喃,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来利益交换四个大字。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赏识和伯乐,更多的不过都是相互吸引,互补罢了。

现在的周成,其实就是在和薛修德教授,或者应该说是在曾地纬院士,做一个不知道等价与否的利益交换。

他现在需要的是临床课题的病源,并且还需要一个平台。

魔都九院,薛修德教授,就是提供这个平台和病源的关键组成,在薛修德教授背后站着的,就是曾地纬院士。

然后各有好处,周成做完了课题之后,可名利双收,魔都九院仍然也是如此。

但在这样的等价交换的前提下,周成之所以仍然被动的理由就是。

周成的手术权限也好,还是病源也好,都是薛修德教授找来的,周成没有任何的主动权,也没办法筛选。

这样的局势下,周成就根本不知道薛修德到底会不会坑他,虽然薛修德教授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但周成还是要在内心的最深处,做好被坑的准备的。

这不是周成本身就这么想,他在八医院的时候,对蔡东凡、对罗云都是无条件信任的。

来了魔都之后,仍然如此。

可来了魔都之后,曾地纬转身就把他给‘卖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让周成注意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蔡东凡和罗云。

能够在八医院遇到蔡东凡这么负责任的人,是他的福气与机遇。

因此,如今,周成是不介意揣测任何人的恶意与做好最坏的打算的。就假如说,万一薛修德教授,在背后里捅了他一刀的话,他该如何去做,如何去应对?

这些问题,周成已经找张正权和杨弋风讨论过,大家也有了一定的建议和思路。

可周成觉得自己目前作为这个课题的倡导发起者,还是要多深思熟虑一下的,好好地剖析一下自己现在有的各种资源。

其中,桂老也是可以用的资源之一……

盘算了良久之后,周成低声骂骂咧咧起来:“说好了大家一起合作的,陆老师你出国了就啥都不管了啊?倒是也为我竞争到了不少的资源,有院士坐靠山。”

“但好歹,你也要在关键的时刻顶住啊,不能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我一个人扛着啊。”

好家伙,陆乾州让他去放心大胆地干,他会给他提供底气的。

现在周成都已经把课题推到了现在,电话、微信、邮件,一个没来。

难道陆乾州觉得自己现在做的课题还不够重要?

不过,还没到那种支撑不住的地步,周成倒也是不想去麻烦陆乾州,如果要成为合作伙伴,或者说,自己要朝着陆乾州的合作伙伴的方向而努力的话。

那么,解决自己遇到的难题,这是一个非常基本的要素。

陆乾州在国外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盘起来这么大的产业,自己现在连一个课题都支棱不起来,那还有什么资格讨论这些?

……

不过,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慢慢靠近,慢慢地水落石出,周成就发现,自己之前的考虑,似乎都有点儿多疑。

就在二月末的这一天,也就是在即将进行新术式授权的前两天,薛修德教授终于是把周成带到了评委们的面前。

来人之中,全都是教授,一共十个人。

其中,魔都的有六个。

六个里面,余秋化教授,是周成唯一认识的,还有另外五个,都是魔都知名医院的主任。

魔都六院、瑞金、华山、中山……

另外四人,也是颇有来头。

一个积水潭、一个和协、一个华西、一个粤山医院!

薛修德教授自己避嫌了,不承担评委的任务。

看到这打阵仗,进到包厢里时,不仅是周成稍微紧张了,就连薛修德教授,脚跟都稍稍一软,疑惑地看了一眼余秋化,不知道余秋化到底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周成都一一见识过后,也是认识另外一个华西医院的教授,正是之前周成在湘省骨科年会的时候,就认识了的陈吉武教授。

所以,在和陈吉武教授打招呼的时候,周成都更加亲切些:“陈教授你好,很高兴和你再见面。”

陈吉武当然是对周成有印象的,他哈哈大笑说:“我一听这个名字,我就知道是你。后来一想,魔都九院,你不就是被魔都九院领走了嘛。”

“然后我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来了啊。”

陈吉武教授这么一讲,其他人就纷纷好奇起来,“陈教授,这个小周,你还认识啊?”

“怎么是在湘省认识的呢?”

陈吉武拉长声音,大大方方说:“认识。怎么不认识?”

“不过,我认识小周的时候,是在湘省的骨科年会,那时候,还是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丁长乐教授,在给小周安排和张罗iii级手术特殊授权的事情。”

“但是。”陈吉武接着就不详细地探讨了,之前人在湘省,和湘南大学附属医院有关系,现在怎么来到了魔都九院,这里面的故事,你们就不要深入探讨了咯。

陈吉武就又说:“往事咱们就不提了啊,其他的不说,才三个多月不见,还不到四个月,小周你刚得到iii级手术权限,现在又要破格授予新术式的手术权限。”

“你这速度,比坐火箭还要快啊。”

周成就勉强在旁边赔笑,当然没有之前在骨科年会的时候那么‘卑微’,就说:“还是多谢谢陈教授您这样的大教授的栽培,才有了现在的我。”

周成从陈吉武这里学到了不少的模拟思路,扩宽了视野,所以这么说,也不算违心。

周成与陈吉武教授认识的事情,也是出乎了余秋化教授和薛修德教授饿预料之外。

不过,就在周成和几个教授都一一见礼后,薛修德就抽空把周成拉到了厕所里去了,既留给了余秋化与其他教授的私人相处时间,也终于是给周成讲出了自己的思虑。

“周成,这次的评审团,阵容有点大,也有点豪华啊,你会不会觉得压力更大?然后影响到你发挥?”薛修德第一时间就问。

周成内心苦涩一笑,深吸一口气回道:“薛教授,您明明知道我会紧张,为何要找这么些特殊的教授来作评审呢?”

说实话,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些人个个都是一方巨擘一样的人了。

薛修德教授认真回道:“小周,这些教授,基本上都是余主任安排的,他说,这个课题的意义非凡,所以需要联系一些更有重量级的教授,过来做一个见证。”

“我本以为他最多就是多叫一些魔都的主任,没想到他这次搞出来的阵仗,这么大,我就恐怕。”

“余主任另有的安排,会打乱到你的课题安排和规划。”

事情似乎有点儿超出薛修德的安排,所以薛修德私下里来给周成打个招呼。而后道:“不过小周你也先别急,我等会儿去问问余主任这些教授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我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劲,我会取消这次的手术授权。具体闹出什么事,让余秋化他自己去买单。”

薛修德这是在给周成立下了lag了,也算是下了狠心。

周成听了这狠话,也有点咂舌。

这种局面,你都能够让我不去出面做手术了,那我还有啥说的,我只能说,薛教授你够给力。有了锅你是真的敢接。

这种话,能够当面说出来的教授,周成估计并不多。

……

另一边。

陈吉武等人就把余秋化给围了起来,然后让一个人作为代表,问出了问题:“余教授,贵院这一次,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一下子搞这么大阵仗,这是要干嘛啊?”

“我觉得贵院这一次,肯定是准备了好的戏幕啊。”

余秋化此刻,其实稍微有点骑虎难下,为何呢。

他是想把事情稍微闹大点的,只是,他明明邀请的人,是华西的一个教授,但不是陈吉武,是积水潭医院的一个副教授,但并不是积水潭医院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

余秋化,他之所以会邀请外省的人,其实是想给自己壮势,但是,余秋化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人邀请过来,是来让自己忌惮的。

但弄巧成拙了啊,如今,来的人,每个人都?

甚至,就连魔都的这几位教授,也都是地位和他相当的,甚至还有地位比他高的。

魔都六院的创伤外科行政主任,骨科大主任。

瑞金医院的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非骨科大主任,但是是外科学的教研组组长、外科大主任,虽然统管外科的时候没有实权,但是统管教学的时候,他无敌。

九院的外科大主任,外科学教研组组长,并不在骨科。

华山医院的也是行政主任……

余秋化在知道是这些人的时候,也都懵了的。可人来了,你也不能把人赶走啊。

问问题的是京都大学附属积水潭的徐教授,余秋化就舔着笑脸回:“徐教授,您说笑了,我们就是小打小闹,哪里有什么大动作?”

心里委屈,徐达山,你这个老匹夫,为什么来的人会是你?罗教授呢,我最可爱的罗教授呢?

你tm以权压人,把他压在科室里,然后自己来魔都公费旅游了是吧?

还告病,我们才通过电话的,罗兴君副教授哪里有身体不佳的样子?

余秋化本来的打算是,多找些人,找的教授出乎薛修德教授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让薛修德觉得阵势稍微大了些,然后再找他来商量,这件事万一失败了,怎么搞。

这样一来,就可以提前知道薛修德到底在做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支持的,只是为了知己知彼,而且都是要做的,又不损失啥。

但现在这阵势,如果薛修德组上没什么可圈可点的课题,那最后咋办?

让这些主任到九院来看简单的骨折钢板内固定术。

那么余秋化以后在圈子里就要社死了,而且他自己都处理不了自己的名声,这些人,都是创伤外科的大老,华国医学会创伤外科分会里面,都是主委副主委或者是老委员了。

聚会的时候,随便聊一句,你们知道吗,余秋化那个老阴比。

就是魔都九院的那个余秋化啊,不讲道德,不要脸,喊我们过去看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好像魔都九院的钢板上得上天了一样。

“到时候就怕是污了各位教授的眼睛,还望不要见怪才好啊。”余秋化赶紧为自己自保而做着努力。

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阵仗?

余秋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妈的,四个外省的教授同时请假,真的够巧合。魔都除了九院之外的其他医院的行政主任,都有时间,真tm一个个闲得蛋疼。

嗯,省内的大老,余秋化是都发出了邀请的,这是面子问题,以后课题要在魔都混,而且还是创伤外科的,如果这些大老都不知道。

那不合适,但是余秋化知道他们可能没时间,所以就又通知了替代教授。

但都有时间,而且提前两天就到了。

我r。

余秋化的头皮都麻了,自己只是想提前知道一下薛修德在做什么,为什么最后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有人吗?

没有。

“余教授真会开玩笑。这时候还藏拙。”徐达山第一个起头就表示了自己不信的意思。

陈吉武教授也是如此。

余教授,您是真的没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啊?

你说你这只是小打小闹,你基本上把整个华国的创伤外科大老都搬来了魔都九院请客吃饭的包厢了。

骨科年会都没聚这么齐,你说你是在小打小闹?

谁信?

谁爱信谁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没人是傻子,魔都的几位教授也是差不都的表情,就只对余秋化笑笑,然后不说话。

余秋化当时就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发量,左右摆了摆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但是作为一个知名教学医院的教授,一个教学医院病区的主任,即便是对上了老熟人,也是处乱不惊。

“各位教授,今天还是提前见个面,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过两天还要辛苦各位教授,不要太过于和年轻人计较,稍微高抬贵手一下。”余秋化就再把话题拉到正题和正事上来。

丢不丢脸的问题,余秋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事已至此,提前还是要把好话说到位。

华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就算是实力在,也要有一些人情世故。

毕竟觉得能行和碾压式的能行,那是差了很多层次的。

说起这个,陈吉武教授就道:“这个好说,这个小周我见识过。之前做iii级手术的时候,他主刀的直播,很惊艳。”

“我觉得这次新术式的授权,主要对象如果是他的话,可以值得期待的,有可能还会被惊艳到。”

陈吉武教授这话,让其他人都有了兴趣。

“能够被陈教授称为惊艳的年轻人,似乎并不多哦。”说话的是粤山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姓邢。属于少姓。

徐达山就开玩笑说:“别说年轻人了,就我们,也没被陈教授夸过很多次啊。”

“以前我和陈教授当同学的时候,他就是直接骂我做得像个卵型……”

徐达山这真是玩笑,他是华西去了积水潭的,而且和陈吉武是真的同学,都是川省人,川省那边卵型就是一个口头禅。

争执的时候说一说,也不会真有人当真。

陈吉武教授就笑了笑,说:“徐院长现在要回过头来找我麻烦了,以后如果我如果在华国的圈子里混不下去了的话,还希望各位老哥能够接济我一下。”

开玩笑就是比狠啦,徐达山除了是创伤外科的行政主任,还是积水潭的一个副院长,属于行政级别蛮高。

徐达山就打了陈吉武一下,道:“你讲个锤子哦!”

开玩笑间,周成和薛修德教授就来了,余秋化教授还尚且在怀疑人生中间徘回着,就看到了薛修德对他的恶意与警告。

整个人稍微有点儿焉了。

薛修德教授就端起了酒杯,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年纪大了,容易控水。希望没打扰到几位教授的兴致啊,来,周成,我再带你一一认识一下各位教授。”

薛修德还是蛮刚烈的,一圈打下来,实诚的直接干掉了一个容酒杯,大概有三两。周成也喝的差不多。

喝完后,就赶紧有人让周成和薛修德多多喝点酸奶,压一压,再吃菜这样子,余秋化这才反应过来,也开始了自己敬酒之旅……

菜品齐后,大家又走了一圈。

余秋化才正式地代表九院,欢迎各位教授的到来,陈吉武等人也不敢摆架子,因为余秋化这场面拉得真的很正式,所以就只是把余秋化之前的话当作谦虚。

以为余秋化有天大的动作。

紧接着,又回敬了过来。

如果余秋化有天大动作,后面少不得还有求到余秋化跟前的时候,提前就打好关系,这是极好的事情。

余秋化这个苦涩啊,其实,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酒局结束。

余秋化和薛修德两个教授都把远道而来的教授安排好,把魔都的教授,该送回家的送回家后,就碰面了。

一个照面的时候,薛修德就脸色一沉,语气微冷地问:“余主任,你这是干啥?怎么请的人,都是徐达山、陈吉武和邢教授这样的人?”

“就只是一场单纯的新术式授权仪式而已啊?就魔都找一些熟人就好了呀?”

“为何要搞这么大阵仗?”

面对薛修德的质问,余秋化就解释:“薛教授,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教授会来,你相信吗?”

薛修德当时就摇摇头:“余主任,如果你不去请,他们会主动来?贱骨头吗?”

接着薛修德教授又不客气地说:“今天是初见,面子上大家肯定都要过得去。我也没过细问小周。”

“而且酒局,我与小周陪好了。”

“但是,明天我问过小周之后,如果小周不愿意当着这么多教授的面主刀的话,余主任您,请自便!”

周成要撩跷子?

余秋化脸色勐地一变,看向了薛修德:“薛教授,您这话什么意思,您这是威胁我吗?”

薛修德笑了笑说:“余主任,话不用说这么难听。是没能把握住您给的好机会。所以很抱歉,能力一般,实力有限。”

开玩笑,薛修德经过的阵仗,比这更大的都有。

你余秋化要算来算去,那是你的事,我接不接,那是我的事,反正更加丢人的是你。然后,薛修德心里还加了一句。

我去你t么的!

薛修德也没和余秋化争执,他是来给余秋化陈述一件事情的,不是来和他吵闹,或者甩他面子的。

放狠话什么意义,成年人之间,沟通和解决事情,才最重要,你要为你所做的任何行为,做好随时负责的准备。

薛修德走了。

余秋化石化住,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这一局,完全出乎了他的所料,所以,他很慌,他觉得有人在故意设计他,而且名字就到了眼前了,但也不敢说出口。

毕竟,人,是自己叫的。

想了想,余秋化就只能回到了家之后,提着酒,去曾老的家里登门谢罪。

不过,曾老根本就没在家,打了电话,余秋化才晓得啊,这件事,与曾老没有任何关系。

再细问,余秋化才晓得!

这次的意外事件背后的推动者,甚至不在国内,而且,他喊的人,也是来自多个老家伙的旁敲侧击。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自己的小机灵,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大的阵仗,更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压力。

如果,现在周成不愿意再进行手术授权的仪式,不愿意接下来这场闹剧的话,余秋化,你就自己社死吧。

余秋化有点颤颤巍巍地从曾老的门口回来了,稍微带着一丝丝的恐慌。

其实,社死也不那么可怕,他想的是,比起曾老的正面敌对,社死其实是更好的一种归宿。

因为正面与一位活着且在位的院士去对刚,基本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现在倒是知道了,这件事和曾老没关系,却牵涉出来了另外几位和曾老一样的人。

整个华国的骨科,就十三尊顶级大神级天花板,坐镇在全国各地,

一下子有几个人出面,余秋化是后背满是冷汗。

再问曾老如何解开当前的局面,曾老没给他答桉,也没这个义务,所以,余秋化得想办法自己解开。

其实答桉也简单,就是让周成继续硬着头皮上。

二就是,直接社死,找一个人随便做几台有微创新的手术给人看就得了。

或者就是,找他自己的老师去问解决办法。

但第三条路,是走不了的。

余秋化的恩师,已经仙逝,去找他就是被带走啊。

貌似可行的,就只有第一条了啊,只是该怎么去说服周成呢?

用强肯定不行。

而且,余秋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周成背后的能量,竟然会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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