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哦,对了,说我不是纪家孩子的也是他,我很想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

纪允礼的话对于吴秀华来说真的是一句比一句致命。

晴天霹雳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吴秀华的心情,她近乎机械地转首看向了另一侧跪成一团低着头的纪明宇。

“宇……宇哥儿……告诉祖母,纪允礼在骗我,不是你。”这一句,吴秀华近乎颤微地询问出口。

而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个什么模样,自己再清楚不过,此时此刻,哪怕什么都没说,这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而这如同在吴秀华心上插刀,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孙子,竟然在她背后插刀,插刀呀插刀。

“纪明宇,你良心让狗吃了吗?我娘待你多好你不知道吗?没想到竟然是你诬陷我娘下毒,你是不是没看到她一把年纪了?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吴秀华颤得说不出话,纪珍珠却是疯了,开口就对着纪明宇唾骂。

她可还没嫁人,要是她娘背上了罪名,她这一生可就毁了,这怎么能?

“纪明宇,你个畜生,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娘处处压着纪允礼,处处对你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纪允礼比你简直好上千百倍,至少他不会背后捅刀子,你就是……”

“我说的事实而已,有何错?”

被骂没吱声,但一听到不如纪允礼,纪明宇当即暴怒打断了纪珍珠的话。

打断之后,纪明宇看向了吴秀华,无视她那指责的眼神,开口揭露。

“祖母,你见不得纪允礼好,故意在去年秋闱前将三婶推进荷塘染上了风寒,后托人带话让纪允礼回来,后故技重施,半夜推开了纪允礼的窗户使得他染上了风寒,后来又在大夫的药里面大剂量的放进了金丝桃的根须,导致纪允礼的病越来越重从而倒在了考场上。后来纪允礼回来后你又故技重施,使得纪允礼一日比一日病重,直到坏了根本再也起不来。”

吴秀华极力掩藏的事实,就这么被纪明宇当众揭发了出来,除了悲痛,吴秀华还有惊骇,因为纪明宇知道得太清楚了。

而这些话打击的何止是吴秀华,还有被官兵早些时候赶到公堂外的纪德贵,他直接没忍住质问出声,“为什么,吴秀华,你为什么要毁我纪家前程?”

纪德贵是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的期冀竟然是毁在自己的枕边人手上,他不能接受。

“自然是因为纪允礼不是纪家的孩子。”话是纪明宇答的,他要活下去,就必须把所有的罪责给推卸掉。

“不可能,姚春花生纪允礼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纪德贵厉声反驳,与早先纪有庆同纪允礼说的话一样。

“那三叔呢,三叔出生的时候,祖父可在?”

纪明宇这一句,直接让纪德贵没站稳。

“胡说,你胡说,纪老三就是我生的,是我生的,你一个晚辈知道什么。”一直哑巴存在的吴秀华在这个时候突然喊叫出声,如那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我如何不知道?是祖母你亲口说的,说你生孩子的时候刚刚好和一个贵妇人在同一间茅草屋内,你生了一个女儿,当时那个妇人昏过去了,你为了女儿的荣华富贵,你换了孩子。”

如此清晰的指证真的是晴天霹雳了,但吴秀华还是不愿意承认。

“你乱说,我没有,没有说过。”

吴秀华一直不愿意承认,纪明宇也急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有的,你砸傻三叔那一年亲口对着昏迷的三叔说的,我在一侧的山凹子里听见的。”

纪明宇这一声刚落,寂静中突地响起一声砰的重物落地声。

“爹。”紧接着便是这声焦急声。

众人循声望去,赫然是纪德贵被刺激得直接晕厥了。

一侧同样被纪明宇话语震惊到的陆月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开始施救,想晕厥逃避,想都不要想,她非要他亲眼看看他费心护着的是个什么蛇蝎。

就这样,纪德贵刚一晕厥,硬生生被陆月用银针给扎醒。

而醒来后的纪德贵仿若老了十岁,一双眼睛里满是浑浊和痛心。

若说纪允礼被一碗药毁了他痛心,那纪老三被一榔头砸傻了如同挖他的心,那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呀,竟是毁在这个蛇蝎女人的手上。

“吴秀华,我要休了你这毒妇,要休了你。”

一把年岁了被休,真的生不如死。

“凭什么休我,你以为我想那样?还不是老三太聪慧,还不是老三的风光盖过了我的孩子,我怎么容许?要是老三出息了,遇到了那贵夫人怎么办?我的女儿怎么办?不行不可以,不行不可以。”

人性的自私自利此刻被吴秀华演绎得淋漓尽致,而她的承认等同于认了纪明宇的指控。

此刻的纪允礼已经被杀神附体,周身满是杀意,他第一次这般赤果果的将杀意尽显。

纵使他猜测再多,始终没想到他爹变傻竟是被这个偏心的祖母利用信任故意砸傻的,就因为私心,就因为私心。

“大人,这妇人已经认罪,请大人依法办案。”转身作揖,纪允礼直接用律法来断,这样的人不配他脏了手,他要他们好好看着他是怎么平步青云的。

“另请大人备案,我不是纪家后代,至此之后我与整个纪家福祸各异。”这样的纪家以后休想沾染他半分,他与他们恩断义绝。

纪允礼的决绝并没有让众人惊讶,这个时候有点血性的都要这么做。

“对,这样的人家就该恩断义绝。”

“没错,这老太婆太毒了,要狠狠判罪。”

公堂外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应和声,紧接着一声连一声,声声控诉,声声指责,这样的事,纵使是置身事外者都忍不住愤怒。

纪德贵活了大半辈子,最注重的就是颜面,而所有的颜面在这一日毁于一旦。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前几日那一晚纪允礼的话,纪允礼说他一忍再忍再忍无可忍。

纪德贵以为这一刻够崩溃,一道让他更崩溃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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